这里会有什么宝贝呢?
眼看正好到了个角落,四下无人,风乌带着知微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头。
也正是因为人员管控,外面的院子大门紧闭,没人会突然进来,反而给了知微二人很大的操作空间,两人施展法术很快就进入祠堂内部。
只见祠堂的墙上挂满了水墨画,观察下来,画的种类繁多且年代不等,似乎是聚集了几百年间族人优秀的画作。
仔细想来,当年的徐砚之的确是对丹青绘画颇有造诣的名家,他的后人对绘画技艺一脉相承也毫不意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些画里,一定藏着某至关重要的一幅,这幅画吸引着对人世尚不熟悉的画灵来到此地,而后便被万总安插的隐士及时截获,这样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知微不禁头皮发麻,那就意味着这里极有可能存在另一幅“活着”的画,发现了知微的紧张,风乌也谨慎起来,在紧绷的情绪下,一屋子的画在这时刻仿佛都活了过来,无论是绚丽的还是清雅的,它们都肃穆地注视着屋内的闯入者。
风乌握紧了知微的手,无声的给了她安慰,维持好自己的心神,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知微努力的把指尖风乌传来的触感在心底放大,时刻提醒自己关注手指的知觉,她害怕又不知不觉的进入到某一个世界骤然失去跟风乌的联系,此刻是吉是凶未定。
勇敢的去做吧,知微对自己说。
知微聚起灵力,再让它逐渐扩大,这样所有的画都被笼罩在了知微的灵力之内,在灵力探知下,知微很快注意到有幅画不对劲,虽然是很小的幅度,它在颤动着。
这幅画在一众或色彩绚丽或独具风骨的画作中并不起眼,它也并非绘画界的热门题材:无人,无花草虫鱼,只能看到在一片郁郁葱葱中,临水临山的一方小院坐落其中。
风乌飞身取下画方便近距离观察,只见画中的小院里设有凉亭、茶桌、棋台、芭蕉树、画架,屋檐下飘起绯红的纱幔,一个淡淡的人影,临窗而坐……
原来不是没有人,而是人在“屋”里。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知微行事十分谨慎,她礼貌地敲了敲画中的门,轻声询问道:“我能进来么?”
熟悉的感觉袭来,知微努力稳住心神,这次她保留了大部分自己放在本体的注意力,就像在大树上掐了一根枝叶一样,掐了一小部分自己的灵进入画中探索。
知微亲身置于小院中时发现,这个场景莫名很像徐砚之给沈颜时画像那一幕,相似的芭蕉树,红纱帷幔,画架已经摆好,只待作画人和美人就位,那么作画人,想必就是房中这个身影了。
知微再次敲响房门,听见了一个急切又惊喜的男声,“是你么?你终于来了?”
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男子起身来给知微开门,他继续说道:“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知微确信他要等的人绝对不是自己,她忐忑地捏紧了风乌的手,此时的风乌也在通过她的联结来看着这一切。
门打开的那一刻,对于知微来说,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是一身青衫的徐砚之。
徐砚之画了一个理想中的自己,这个他在山林中得到自由,在小院中找回宁静,在这里永远心无旁骛的等待,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女子,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惩罚。
徐砚之惊喜地握住知微的手,知微感觉风乌握住自己的手一紧。
“虽然你与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但是你能来,小生此生无憾了。”
知微忙不迭的解释:“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是……带她来见你的人。”
徐砚之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知微的背后并没有别人。
“我只是先行来打个招呼,让你也有个准备,不日你们就会相见了。”
听了这话,徐砚之的脸上重新浮现了满足的笑意:“原来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短短的交谈了一会儿,知微已经明了,他只是徐砚之对自己的投影罢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仅仅保留了一腔执念。
二人话毕告别,知微重新聚起心神,将摘取的枝叶放回大树,元神也全部归位。
风乌抬手看表,投来赞许的目光:“这次从进到出,只用了三分钟。”
知微内心也雀跃起来,来这里把事情查清楚的同时,自己的灵力挑战还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一切都获得了进展,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两个身负执念的画灵见面了。
风乌将画收好藏入百宝袋中,知微看着墙上空的一块,立即用灵力对应调整着画与画之间的缝隙,这样后面来人也很难发现少了什么东西了。
在走之前,知微还义正严辞的朝着黑漆漆的牌位们一个抱手礼,言下之意就是,这是你们祖先的心愿,可千万不要把我当成偷鸡摸狗之辈了……
两人拿好画,便御风快速到了万鑫处,按照风乌的打算,万鑫见多识广,也最是爱宝,这两幅画在他这里一定会得到妥善的保管。
知微可以想象到,这两个难得一见的宝贝,万总怕是要把鼻子都笑歪了。
万总听了这两段完整的故事后,也是啧啧称奇,两幅画中的原主:徐砚之和沈颜时,他们各自带着遗憾和执念离开尘世,而如今两幅画的画灵却仍在痴痴等待着,或许他们可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说话间万总叫来了上次一同看画的老学究,老学究朱师傅的原身是修行了千年的山蜘蛛,在修复古物上颇有见解。
只见朱师傅拿出一张精美的丝绢布,用起他特有的修复灵力,将两幅画小心翼翼地一同转移到绢布之上,知微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在完成之时两幅画自发交错融合,在众人眼前合二为一。
树下的女子起身,踏着小院的青石板,穿过微风中飘扬的红纱幔,走向“他”所在的房屋。
窗前的男子亦同时起身,一路小跑地前去为“她”开门。
至此,他们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终于再次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