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财面露难色,赔笑道:“老奴不知。”
“陛下如今身在何处,我前去请教请教。”
萧玉安才抬起一条腿,魏财便张开右臂拦住他道:“陛下昨夜睡得不安稳,此刻已回宫歇息,不再面见何人,大人还是好生回去探寻纰漏罢。”
“也罢。”
萧玉安收起卷宗,扭头踏上丹凤门前萧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直到午时听闻周明川接任治灾旨意之事,萧玉安这才发觉自己中了李修然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气得半死,径直扔下卷宗冲出刑部,翻身上马一路飞奔到周府。
周府下人忙碌,各自准备许云冉将行汴州之事,忽见萧玉安闯入,亦是了知是何缘故,奈何手头事多,且不敢正面偷听生怕得罪两人,众人只好趁着准备事务闲暇暗暗谈论揣摩此事。
许云冉正与曹观玉交代要事,徒然听见“砰”的一声,屋门敞开,气势冲冲飞奔进来个面目赤红的蓝衣男子。
“观玉,你先下去准备。”
许云冉淡漠喝两口茶湿润干涩的喉咙,摆手示意曹观玉退下。
曹观玉心生不满,可一想到将要远离此地不再见到萧玉安,顿感心情舒畅,提剑撇也不撇他一眼,头也不回迈离主屋。
“你疯了?平白无故接这圣旨作甚?如今那汴州民情雄厚,不是你可阻挡的!”
萧玉安一把抓起长案上平放的圣旨,气得拽紧狠骂道:“一群蠢货!”
见她毫无波澜品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萧玉安更觉气上心头,他夺过她手中茶杯,将其间残余的茶水一饮而尽,丢开手中圣旨,恨铁不成钢道:“许云冉,你知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圣旨已下,难道要我抗旨不遵不成?”
许云冉白他一眼,起身拾起地上的圣旨放在长案上:“此物还得带去汴州以表我朝廷命官身份,你莫毁了它。”
“谬论!实着谬论!我真就寻他理论!”
萧玉安气急败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想那么多,举荐个完全能以胜任之人就是,这样的人他麾下比比皆是,他怎会没料想到这个局面!
他真傻!他真傻!
眼看他似乎真有飞奔前去寻李修然理论之意,许云冉吓得拦住他道:“你别冲动。”
她拉上横木将门从里边锁上,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也确有我之意……”
“你疯了?!”
许云冉长叹口气,缓声道:“赵家贪污成性,若真让这送去赈灾银两粮草的差事落赵家手里,汴州十余万百姓如何存活?如此下去,恐是伤亡惨重……”
“许云冉,你当真以为你是救世主不成?”萧玉安顿觉头昏脑胀,暗暗恨自己当初选错举荐之人的决定,“朝廷不缺文武双全的壮汉谋士,此事怎么说也不该落你头上!”
她渐愈烦闷,只觉他狠心无情,怒声反驳道:“可此事就是落我头上,这是无法改变之事,难道我真该至那十余万百姓不顾?萧玉安,你未免过于多管闲事!”
他冷哼一声,拽住她手腕道:“当初费尽心思入长安城,不正是为的对赵家复仇,你现在离开,不觉诡异为人设计?”
此话着实说到她心头之上,宋时薇性情柔弱,哪能对付得了赵婉竹这蛇蝎毒蛇,好不容易挑拨离间赵家,设下陷阱使得李修然对赵婉竹起疑心,如今骤然离开,也不知何时返回,待赵家将残余之人逐个击破,那么她回来之时,便是死期。
萧玉安见她满面愁容,心疼愧疚松紧她手腕,缓和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前去汴州,此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替你解决,不过赶紧命你府中操办远行侍从停止了罢,看着着实叫人心烦!”
心烦,他有什么好心烦的?
许云冉情不自禁笑出声道:“你能有什么好办法,难不成带着你那一武库谋逆逼宫不成?”
大难临头,她还有心思开玩笑?萧玉安无奈瞪她一眼,若有所思道:“我知一人对治灾之事得心应手,这就入宫举荐。”
许云冉不安拦住他道:“你可别乱来。”
“你看着就是。”
结果并不如人意,李修然拒见萧玉安,萧玉安在宫门前站了一宿,终是没能打动里边那位帝王冰冷的心。
临行前夜,周府灯火通明,忙得团团转。
晚风飘飞衣襟,许云冉站在门前,眼角不经意朝邻右紧闭的朱门,心底恍惚油然而生一股异样情绪。
她正欲细查临行车马,忽闻脚步声齐齐踏响,回头望去,只见排排官兵手举火把,直奔周府。
官兵们腰间均挂一个相同令牌,而那令牌上,明晃晃雕刻一个巨大的“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