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祁沐白准时到达医院门口。
门口人来人往,脚步和混杂不轻的说话声消融于冷风中,昨晚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树枝发出绿芽,生机盎然,紧张和喜悦交杂,他不自觉嘴角上扬。
直到他的车窗被咚咚咚敲响,玻璃降下来,视野里多了张明媚的笑脸,祁沐白才感觉期待比想象中美好,像一幅缓缓打开的油画,明亮耀眼。
她嘴角噙着两个梨涡。
她今天没有穿工作时偏严谨冷淡的衣服,浅粉色长裙系着蝴蝶结,腰线微微收起,凸显紧致身材,长发松散扎着,脚下一双小白鞋,清新雅致。
她的眼睫被冷风吹得湿漉漉,脸颊红扑扑,红唇明眸,漂亮得有些亮眼。
她也精心打扮过。
这个发现让祁沐白心情愉悦,眉梢微扬,笑的意气风发。
鹿泠笙拉开车门,低头却看到副驾驶上放着束粉色郁金香,鲜艳欲滴,朵朵饱满。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正好店里郁金香开的好看,就买了一束。”
“谢谢。”鹿泠笙抱起花坐下,低头嗅了嗅,“我很喜欢,郁金香清淡好闻。”
说着,她侧身递给祁沐白,祁沐白会意,也跟着嗅了下,轻笑:“香气是很干净细腻,不过我买它是因为寓意好,不过看来没买错,很衬你。”
郁金香,花语热烈的爱,适合送给爱人,朋友或长辈,表达珍视和祝福。
他在说她是自己的爱人?
鹿泠笙脸颊红了一瞬,她最喜欢的花就是郁金香,而她两手空空,“不好意思,我没准备礼物。”
“我也是路过花店,临时起意,不用道歉。”祁沐白得体开口,“而且以后多的是机会。”
他总是能三言两语化解她的尴尬。
鹿泠笙侧头悄悄打量他,祁沐白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西装,红领带打成整齐的温莎结,泛着柔软光泽,下颌线清晰利落,头发像是精心打理过,错落有致,黑色西装裤下,搭配一双红底黑皮鞋。
手指修长,青筋蔓延,透着健康的骨感,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再往上是一块银色手表,泛着冷色调光泽,像一捧冰雪。
“那我们现在出发?”祁沐白开口询问。
“好。”
车子平稳开往民政局,窗外景色飞快倒退,鹿泠笙才有一点结婚的实感,或许对方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知根知底,她没有面对未知领域的害怕,更多的是紧张和坦然。
她的人生从小就被规划好,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毕业了和谁相亲,从始至终按部就班,平淡但也安逸。
更确切来说,她对婚姻不抱有很大的期待,父母失败的婚姻,和身边因为鸡毛蒜皮争吵的夫妻,她更早参透婚姻的本质,看似外表光鲜亮丽,实际都有一本烂账。
心底下线足够低,包容度就越高。
反正再差也比不过她父母,剩下的她都能接受。
周一,民政局大厅人很多,结婚和离婚的人各一半,鹿泠笙和祁沐白被带领下往二楼走,领号后坐下等待。
她左右各坐着一对夫妻,一边温馨甜蜜,言语亲密,应该是新婚夫妻,另一边两人则像是仇人,女方坐着,男方站地远远的,剑拔弩张,中间似隔着条银河,互不干涉。
不知说到什么,两人吵了起来,声音渐大引来其他人观看,工作人员赶忙过来调和。
“妹妹,你是来结婚的吧?”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拍了下鹿泠笙的肩膀。
她回头看见是刚才吵架的那个姐姐。
“嗯,我来结婚。”鹿泠笙点点头。
“门口那个就是你男朋友吧,模样长得蛮帅的,但男人不能只看脸,还得看人品,我告诉你结婚后可别这么实诚,什么都往外说,钱得攥在自己手里,该花就花千万别省,不然到最后都给别人花了。”
“我整天省吃俭用,结果我家那个死人在外吃喝嫖赌,保养小老婆,人家过得滋润了,到头离婚欠一屁股债,我还得跟着还。”
姐姐越说越生气,回头狠狠瞪了她口中的死人一眼,“妹妹记住了啊,男人得防着,给他花钱倒霉八辈子。”
“我男朋友工资比我高,他花不到我的钱。”鹿泠笙认真倾听,似有些感同身受,认真道:“这种也要防吗?”
“防!当然得防!狗改不了吃屎,男人一旦有钱就会变坏,既然他有钱你就花他的钱,总不能人和钱一个都落不到,白白便宜了外面的人。”
对方说的义愤填膺,鹿泠笙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跟着附和点头。
祁沐白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走到鹿泠笙跟前,两人话头止住,女人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开,鹿泠笙抬眼扫了他一眼,低头去看手机,没说话。
他有些莫名,摸了摸鼻子,想问问怎么了,正好轮到他们了。
“走吧。”他自然去帮她拎包,鹿泠笙却先他一步。
祁沐白看着落在空中的手,连忙追上去,“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鹿泠笙实话实说:“我现在对男人有点生气,所以怕把你连坐。”
刚才那场争吵他在门外也听到了,心下了然,轻笑道:“说什么了?我好知道怎么补救。”
“秘密。”
她可是很有契约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