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上海。
“哥,我确定了要去宛城当知青了。”
林书禾穿着绿色学生服,素色发绳扎着两个麻花辫子,皮肤白皙,单眼皮浓黑的睫毛,双眸清澈如水,眼底却没有少年气,沉着的站在电话亭边。
“小书,大哥支持你的决定,爸爸来信,没有详细说你的想法”电话那头传来林书榆沉稳的男声,“我想,也许你年纪还小,没做好离家的心理准备。”
“哥,爸爸妈妈都在厂里做工,你也在军队为国家效力。现在国家正是要发展、要群众劳动创造的时候,我也成年了,我不能总脱产、脱离实际。革命先辈们在我这个年纪已经上战场拼杀日本鬼子了。”
林书禾对原主的大哥说出想法,心里感谢这个哥哥的关爱,也心疼电话费,语速都加快了不少。
林书禾,两个月之前还是方书禾,麻醉科专硕规培医学生一个,给一个单心室心房的产妇麻醉、复苏、送入监护室交代完特殊之后,刚回值班室躺下,再睁眼,来到了六零年代的上海,回到了高三。
“爸爸妈妈养我、也是社会主义社会在养我教育我,我是必定要参与到劳动创造中去的。我也不能留在城里让老乡们白白养活我。毛主席说知识青年要到贫下中农中去接受再教育,坚定自己的社会主义思想。”
林书禾想着这些天听到同学们交谈的话语,学着她们特有的积极的精神状态,对大哥林书榆说出心里话。
“我也觉得,我是要去接受再教育的,不脱离群众的,靠自己的双手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学着在教室里听见同学们说的话,林书禾适应良好。
她算不出自己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甚至忘记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好像是隔了五十年,也许是隔了六十年。
好像隔得不算久远,但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方书禾不知道这个时间点的所有事情,没有长辈说,方书禾也不关心,方书禾只有好好活着和好好读书,长大报答养大自己的每一碗饭的人家。
方书禾变成林书禾,她们好像就隔在昨天和今天,又好像千年之前也比现在更近。她可以说清、明、宋也可以,三国也知道一点点,却唯独对现在一无所知。
林书禾总觉得自己是来到了未来。
“小书,我去过宛城,也有战友在那边,我会在信里告诉你,也会找战友照顾你,在宛城,他就是你哥。”林书榆确实不放心刚到十八的小姑娘一个人跨省那么远,电话也不方便,问完妹妹具体出发时间,那边也有事,挂了电话之后,给战友去信。
林书禾挂了电话,付完电话费,转身准备回家。
却看见身后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安静地望着她,像是特意等着她说完,跟林书禾穿着同款学生服,林书禾知道,这人算是原书的青梅竹马,一个院子长大,也是从小到大一个学校念书的同学。
“李炎生?你也要打电话吗?”林书禾见过这个同学好多次了,是同学也是邻居,他好像喜欢原主,但是林书禾自己差一点就研究生毕业了,对高中生弟弟实在喜欢不起来呀。
“你真的决定要下乡了吗?你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也许…”李炎生有点支吾,手指了指地上的暖水瓶,示意自己是打开水路过才听见电话,并不是要来打电话的。
林书禾知道,原主,或着是脑子里没有多出来莫名其妙关于方书禾的记忆的自己,喜欢着眼前的这个青梅竹马,原主想下乡,多半也是为了眼前这个李炎生,原主想的是要跟着李炎生一起去下乡。
李炎生人确实挺好,上进,是好邻居也是好同学,只有一点为人诟病,就是出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