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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血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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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被那母女情深的场面触动,忍不住感慨:“原来那吴阿婆竟是邓夫人的婆母?我还以为是亲生的母女呢。”

“人与人之间的深厚情感,也不是仅靠血缘维系的。”姜鹤羽指尖无意识抠着水囊表面杂乱的纹路,嗓子有些哑,“阿兄回来了么?”

“还没,校尉已经派人去追了。说是一旦追上,就快马加鞭与我们汇合。”绿萼惴惴不安,偷偷看一眼姜鹤羽,垂头小声道,“郎君他一个文弱书生,怎地就如此冲动…”

姜鹤羽闭了闭眼,“他是为了我。”

“大夫,大夫!”吴婆子冲出来,焦急道,“栗娘晕过去了!”

天色渐晚,姜鹤羽借着最后一缕光线,侧头看一眼远处黑黢黢的江岸,

掩在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起身向产房走去。

三日后。

眼下带着些青黑的女子缓缓走出产房,解开覆在口鼻处的布巾,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绿萼噔噔跑上前:“娘子,你……”

“阿兄如何了?”

绿萼一愣,声音有些干涩:“小赵副官回来说,郎君追进了一片戈壁荒滩,他们也不敢再往里走,怕……”

姜鹤羽不想再听,抬手打断她的话:“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绿萼慢腾腾递上,犹豫道,“娘子,要不还是……”

“站住!你不准走!”

高亢到破音的呼喝声响起,姜鹤羽回头,看向那个从产房中冲出来的身影。

这几日谨小慎微的老妇人,此时如同如变了一个人般,不管不顾地就要冲过来撕扯姜鹤羽。

绿萼眼疾手快,直接抢先一步冲上前将人撞到墙边,像个八爪鱼般死死控住她的手脚。

吴婆子眼见挣脱不开,大声嚎哭起来:“庸医害人!庸医害人呐!”

同层其他房间的兵卒本在筹措银钱,打算趁停船的功夫下去买些东西,这会儿听到动静,纷纷开门查看。

有了围观群众,原本孤身对上面无表情的医官,心里有些发怵的吴婆子也多了几分底气,扯着哭腔高声控诉着,试图让看热闹的人替她评个公道,

“我女儿自从三日前在这里生了孩子,就一直昏迷不醒。方才我替她擦洗身子,才发现她肚子上竟然……竟然有那么长一条口子!”她手上比划出巴掌长一条线,“他们这是生生将我栗娘的肚子给剖开了取的孩子啊!难怪她一直醒不过来,你们这些杀人犯!”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低着头互相窃窃私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吴婆子越说越激动,常年劳作的厚实手掌一下下重重拍在绿萼背上:“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在这里用这种害死人的妖法。你赔我的栗娘!你赔我的孩儿!”

“妖法?”沉默已久的姜鹤羽突然出声,毫无预兆地冷声反问,“你问问那些手脚筋断开后被我接上,肠子扎破后被我缝上的将士们,他们可觉得是妖法?同样的法子,同样都是切开又缝合,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妖法?”

“我……”吴婆子哪里懂这些,被怼得哑口无言,本就是强撑起来的泼辣面具隐隐龟裂。

姜鹤羽愈发疾言厉色,

“若不是她吃下太多咸肉,原本已经调正的胎位怎会又有这么大的变动?她又怎会难产?

“怕你担心,她看诊时疼得发抖也不敢叫出声;怕你活不下去,她宁愿生剖也要给你留个孩子。你可有想过,你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却做出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你这样懦弱又无知,给她带来了多少拖累?剖腹取子由她亲口决定,她才是当事人,旁人没资格替她的身体指手画脚!”

吴婆子惊得僵在原处,面上表情来不及转换,愤怒和悔恨交织在一处,诡异至极。

绿萼试探性地松开她,怀里的老妇人失去支撑力,瞬间跌坐在地。她不敢扶,也不敢离开,警惕地守在两步开外。

“阿羽!”

黄遇山收工之后例行去了一趟恭房,一回来,就撞上这样的混乱场面。他连忙高喝一声,跑上前拉住姜鹤羽的袖摆。

姜鹤羽甩开的他的手,并无点到为止的意思,

“栗娘还没死,你何以在此处哭天喊地?有这个工夫,不如回去将我开的药给她按时服进去。她在产房这三日,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如今早已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若反倒在出产房之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不知究竟是我这个大夫罪孽深重,还是你这个慈母罪孽深重!”

撕破脸面的难听话说完,她冷脸拂袖而去。

“阿羽!”

黄遇山按着他的老腰一路追,见她终于肯停下,扶着墙长叹一口气,不赞同道:“阿羽,你冲动了。你说你非得说那些话做什么?反正人已经救回来,其他人又不是瞎子,你何不忍她一回?如今这些话出口,那吴婆子若是听了之后一个想不开,你可就成众矢之的了。”

“无所谓。我早说过,我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她本就不是个温柔可亲之人,这些时日也不过是因为总有人在耳边轻言细语,总有人无微不至地包容照顾,生活顺心,身上的尖刺也软化了些。

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吴婆子的错,那只是个没什么见识又关心则乱的母亲而已。可她心里钝钝地燎着,像是被撬走了温情的那一块,火气蔓延,看到那些前后不一的嘴脸,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黄遇山眼见她解开缰绳,定睛一看,这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登时心中直呼不妙,“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找他。”

姜鹤羽翻身上马,伸手欲挽缰绳,却扑了个空。

“他死了!你也要去送死吗?!”黄遇山口不择言,心急大喝一声。

他的手颤抖着,明明知道一不小心就会被拖拽至马蹄下,却仍死死扯住缰绳。

喊完之后又有些后悔,咽下一口唾沫,低声劝说,“你冷静一点,先回去,再等等消息。”

“师父,”姜鹤羽笑笑,在他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弯下腰,

“您应该知道,您拦不住我。”

她的语气格外柔和,力道却大得出奇。在黄遇山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掰开他的手指,夺回缰绳,用力踢向马腹。

刺目的光线照得她眼底生疼,她没有抬手遮挡。“驾”一声,马蹄高跃,踏上码头,转眼间,挺拔的背影消逝于溶溶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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