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顽强,不过一想到是他师父的身体,强悍倒也能理解。
“温晁,你的师妹其实是死于你手的吧。”邹旎一语中的。
温晁瞬间面色剧变,“你见到了我师父!”
邹旎勾起一丝冷笑,“你师父若是知道是你杀了师妹,她该如何想?”
“她这么多年的执念竟然是你一手造成的……”
温晁怒喝,“不是!是萧然她碍事……为何这么多年师父不曾给予我指示?却找了你?”
邹旎略微思索一阵,原来温晁搞了这么多出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
其实神女只是想回到过去,但是温晁一次次的干涉反倒导致了每次的失败。
双方的执念越发深厚搅动这天地不安。
“你早已不是她徒弟,何以给你指示?”邹旎说这话,看到了朝她飞奔而来的祁霁,对方满身满脸被火焰灼烧的伤痕,血痕未结痂,依然流着血。
邹旎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也没几寸好皮,顿觉得两人好笑,就像两个个刚乞讨回来的乞丐,还一分钱都没要到。
这一盘旷日持久的棋局到今日终于全盘揭开。
温晁已经在祭坛外状如疯魔。
郑禾其这边和宋岑那边各自找到了一副残本,但是邹旎和祁霁都不见了踪影,白霞宇上下早已成为风暴裹挟的中心。
“我们上不去,没办法送信怎么办?”宋岑焦急道。
郑禾其却突然想起在凌虚塔看到了很多白目星君的石像,而这些人化仙的石像有些可以直通本人。
“我有办法。祁霁的那张通缉令你有没有带在身上?”郑禾其问道。
宋岑翻遍了浑身上下,的确还有一张,她当时太过于难以置信,所以将卫家庄周边贴的祁霁的通缉令全部都撕了下来,给了邹旎几张,没想到还有遗漏的。
郑禾其临时抱佛脚,从包裹里拿出一本阵法书,慌里慌张地翻了几页开始当场学,用一旁的树枝模拟着简陋地画了几个阵法。
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这个四方阵的解决办法只能由在祭坛中心的人操作,这样才可以起作用。
郑禾其刚要启动阵法,霎时间天地风云变幻,白霞宇整座山都变成了灰扑扑的,山上的植物瞬间被吸走了生命力。
四方阵已经开始发力了。
祭坛中的祁霁被炙烤的喘不上气,无数被阵法吸走灵气的人类变作灵体在这个环境中殴打撕咬,他们还要分出一部分心力来对付。
邹旎还在一旁拖延时间,突然他的思绪好像动了,有人在他脑中说话。
祁霁仔细地听了片刻,却根本听不真切,此时邹旎停止了激怒温晁,突然过来拉起祁霁的手,笑了起来。
祁霁看着邹旎不太正常的笑,心里直打鼓,他一巴掌打开了她的手。
“哦,知道了。”邹旎想,她愣了愣,手指蜷了回去。
“你......”邹旎刚说出一个字,方才还拒绝牵手的祁霁突然一个箭步,狠狠抱住她,双手箍在她腰上,不知道她身上是什么味道,被这里的烈火蒸腾出一股玫瑰的清香。
“你需要多久?”祁霁瓮瓮的声音在邹旎耳后响起。
邹旎失笑,“这怎么说的......”
谁知此时祁霁耍了孩子脾气,“你必须得给我个时间,若时间太长我就不等你了。”
邹旎思考片刻,假装气定神闲地说,“两个月。”
“若是两个月我还没活,你就另嫁她人。”
“必须得是你吗?”祁霁说出这句话,突然又觉得可笑,这件事情想比邹旎早早就在筹划中了,那个什么神女把人骗进来杀啊。
邹旎没回答他这句话,轻轻挣了下祁霁窒息的拥抱,反倒勒得更紧,邹旎只好说,“若我不回来,你把她石像炸了。”
“已经炸了。”
邹旎:“......”好吧,把这一茬忘了。
“那就重新刻一个再炸。”半晌祁霁终于松开了邹旎,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半炷香后。
天空之上的四方阵像是突然吃撑了,流动着的莹蓝色灵力突然凝滞下来,除了灵山那处,其余三个地方的阵眼都寂静了。天空中的乌云还没散仿佛在预备更大的东西。
一道巨型雷击划破长空直冲祭坛而来,守在一旁的祁霁被雷劫的边角掀翻到一旁,剩余的全落在了邹旎身上。
邹旎下半身已经无法动弹,她不敢低头看,剧烈的疼痛让她丧失了一部分痛觉,但是整个脑袋依旧嗡嗡作响,耳鸣不断。
祁霁隔着四散的烟尘往邹旎处爬,可是烟尘太过厚重,他被熏得满眼是泪。
邹旎咽下嘴里的一口血水,强撑起来将最后一笔画下,随即被反噬过来的阵法吞噬了全身。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
黑如墨的天空开始下雨,如此多的乌云凝聚良久,终于降下甘霖。
雨后的太阳挂在西边的天上,原来太阳一直没走,只是被乌云短暂地遮挡住了。
温晁被阵法反噬,最后一刻终于见到了师父,但是对方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三个人的这无数个春秋被错综复杂的执念所浪费,有时,有些事情不是非得想明白才行的。
邹旎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她来到了一片山丘,周围是一簇簇的小花,黄白相间好看极了。
她慢慢地朝着山顶走去,同时在山顶上一个人向下走——明亮的太阳照在她的发丝上仿佛变成了银色,她看着对方,突然想起一首歌,“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她朝着对方笑,对方也回她一个微笑。
神女懂规矩,仅仅用了一个月就还了邹旎一个全尸。
“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后,邹旎醒了过来,她看着一旁哭成泪人的祁霁,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梨花带雨,半晌才温声道:“生命它是个奇迹,你觉得呢?祁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