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两室一厅后,我和易颂再也没有理由睡一张床了,他总在加班,有时凌晨路过他的房间,还能看到底部门缝亮起的光。他不喝牛奶,他有点不耐受,所以我无法借送牛奶之名去敲响他的房门。
过完小年以后他的公司才放假,一放假他彻底放松了下来,还没到春节档,他就在影院里泡了两天。他看完电影才会给我发消息,叫我出来一起吃晚饭,然后再去逛超市。他是一个很节制的人,什么东西都不会买多,他不爱囤货,总是要用的时候才会买。他也不爱网购,那几年网购正兴起,不过质量参差不齐,他买到过一次质量不好的锅以后就再也不在网上购物了。
我想他应该是很注重生活品质的,钱拿去买贵又精的东西以后,就不会再频繁的添购了。像极简主义,不过没有那么大张旗鼓的注重形式。
我和他都忽视了一点的就是,家里没有亲近的长辈以后,没人来催易颂的婚了。而他也没有想法,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他不是事业狂,他只是想赚钱。
春节无聊,他的同事开始给他介绍对象,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后来他的手机总是响,我才敏感的察觉,他也许又交女朋友了。可他并不出门,他闲下来就喜欢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窝着,叫我和他一起看电视或者电影。
“手机响了。”我有意提醒他,我就是想看他什么态度,他会在我面前接起电话然后跟电话那头的人浓情蜜意吗?
易颂撇了眼沙发上的手机,没有抬手拿,他说:“你静音。”
“你的手机。”我面上不乐意,佯装他又使唤我的麻烦,实际拿过手机立刻静音。我看到有人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嘛。他在和我一起看电视。我内心生出些许的得意,旋即又失落了下来。我只能借助这样的方式来沾沾自喜,我和他之间不是一种快餐式的关系,我们无法像一块汉堡包,十五分钟速成,他进到我的身体里,却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蔬菜与沙拉酱。
易颂冲我挑眉,他应该是看到高兴的地方了,心情很好。他说等会儿包饺子吧,我点头。案板被搬到茶几上,电视连续剧还在放,我学会了擀剂子,易颂边看电视,边用长长的手指挤出饺子的花边。那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动作,我不敢明目张胆的瞧他,他的视线也从未落到过我的身上。
很快,他曲指敲在案板上,像在敲门,哒哒两声,催促我快点。我开始手忙脚乱,他沾着面粉的手指放在茶几上,终于开始看我。我愈发的紧张。他有意为之,我的脸有些烧,忙里偷闲的看他一眼,正对上他饶有兴致的目光。
他说,脸上沾面粉了。
我抬起胳膊去擦,通过他的眼神,我知道我不得要领。他忍不住的凑过来,我屏住呼吸,他凉丝丝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我怔住。他突然笑出来,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的脸上似乎沾了别的东西。他抽过纸巾,一点一点的擦。
他靠的实在近,没来由的压迫感令我心如擂鼓。他拥有成年人高大的身量,身上散发着独属于他自己的气息,我无法不注意到他的明额,浓眉,黑眼。只要我上前,只要我上前就能抵达他血气十足的双唇。我死死攥住手中的擀面杖,等待那几秒钟掀起的轩然大波平息,几乎要咬碎一口牙齿,才能遏制自己靠近他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