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灯光洒满了整个内室,看着不刺眼,也足以驱散昨天那种压抑的氛围。
苏桓语把东西放在陪护床床尾的木质储物柜里,对徐行说:“给你们拿了些日用品,抽空收拾一下。”
说完,也不等徐行回话,就径直走到陪护床边,一屁股坐在床上,对屋内一躺一站的两个人说:“我先睡会儿,要换液的时候叫我。”
徐行:“……。”
这什么情况。
现在医院都流行主治医生陪护了么。
苏桓语说完,也没有要等他们点头同意的意思,直接倒头就睡。
方疏棠对苏桓语在哪儿睡觉并不在意,只要不靠近他就行。
徐行虽然对苏桓语此举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善于开口赶人,于是只好徒劳的盯着苏桓语看了三分钟,眼睁睁的看着苏桓语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进入浅眠,才不情不愿的移开了目光。
久违的和方疏棠同住一个房间,苏桓语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这一觉竟然睡了大半日,再醒来时,徐进已经回来了。
不知谁给他盖了被子,他这会儿出了一身汗,浑身粘腻的难受。
他第一反应是抬腕看时间,然后就看向输液架。
见他醒了,徐进忙压低声音说:“别急,已经请曾医生来换过了。”
苏桓语这才注意到,方疏棠也睡着了。
“怎么不叫我。”苏桓语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去方疏棠床尾,问:“他怎么样?”
“特别好。”徐进笑得十分欣慰:“估计是你们医院风水好,这两天老大睡得特别好。
那会儿看你睡得熟,换液的时候就没叫你。
我去叫曾医生,老大也没拒绝。
曾医生人不错,知道老大抗拒人碰触,动作又快又小心。换了两次液都没出什么问题。
这不,还睡着呢。”
看到方疏棠睡得好,徐家兄弟都很高兴。
徐进拉着苏桓语到窗边说话:“苏医生,我和你说啊,真是奇了,老大今天居然主动问你了。”
“问我?”苏桓语挑眉。
“是啊。”徐进啧啧称奇:“今天我买东西回来,老大问我,苏医生早上做什么去了。”
苏桓语看着徐进。
徐进一脸八卦的继续说:“我还没回答,他又说算了,不想知道了。
他好不容易问了,我哪儿能就这么放过呢。”
徐进凑近苏桓语,“嘿嘿”笑了两声:“于是,我就把早上的事儿都和他说了,重点讲述了你出手点穴的神奇场面。
老大听完,只低声说了一句话。”
徐进卖了个关子。
苏桓语也不催促,继续静静的看着他。
苏桓语个儿高,一言不发垂眸看人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徐进耸了耸肩,瘪瘪嘴说:“其实,我没听清……好像是什么换衣服……”
说着,徐进后知后觉的指着苏桓语白大褂里的毛衫私服说:“您换衣服了啊。不热么。”
“所以……”苏桓语不答反问:“你给他讲这些,是在换液之前?”
徐进迟疑着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苏桓语叹了口气:“难怪。”
徐进着急:“难怪什么?”
苏桓语看了看熟睡的方疏棠说:“没什么。”
小棠需要换液的时候,之所以没有让徐进叫起他,也没有抗拒徐进去叫曾静。
一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二是不想“伤害”曾静。
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小棠,心思远比常人细腻、敏感,这也是他能在艺术之路上极快取得成就的原因之一。
这种障碍带来的毛病之一,就是想太多。
苏桓语几乎能还原出方疏棠上午的心理历程。
他一定想:“苏医生昨晚照顾了我一夜,又刚受了伤,现在好不容易睡着,就先别打扰了他了吧。
再说曾静医生,也不容易。
分明是好心救助病人,却反被病人家属伤害,还因此连累同事受伤,这会儿心底指不定该多难过。
若是我现在还抗拒她的治疗,那不是与上午的病人家属一样,不相信她,导致进一步伤害她呢。”
经过这番思虑,方疏棠心底再抗拒,也说不出抗拒曾静的话。
所以,才有了苏桓语这昏天黑地的一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