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也只是提议,甚至做好了修改剧本的准备。
但小行没有片刻犹豫就上了场,完美完成了那个镜头的拍摄。
还有一次,他们为了拍一组日出,需要连夜上山。
山路难行,不能开车。
摄影设备又太重,摄影师才爬了三分一就放弃了。
方疏棠请徐行帮忙。
小行也是二话不说就扛起设备,一口气爬上了山顶。
那一次,徐行手掌和肩膀都磨破了,也没有半句怨言。
更别提这些年为了保护他不被旁人所扰,小行受过多少人的非议、白眼甚至拳脚。
最严重的一次,为了不让几位狂热粉丝靠近他,徐行被那几个身高体壮的D国人打了好几拳,眼眶都裂了。
第二天,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方疏棠身边,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方疏棠一度以为,徐行是不会对他说“不”的。
他笃信,如果有一天他迫不得已需要徐行做一些有可能危及生命的事,小行依然会毫不犹豫就点头。
可是今天,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他提了一个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小行居然拒绝他了。
回国短短几日,徐行经历了什么?
眼前的徐行还是曾经的徐行么?
方疏棠怔愣了一会儿,才狐疑的抬眸,看着立在床旁的高大保镖问:“为什么?”
“苏医生交代过。”徐行一字一句的答:“还不能下地。”
方疏棠眉尖一跳,握紧了拳头,暗骂了一句。
然后板着脸对徐行说:“我要去厕所。”
“哦。”徐行应了一声,非但没有俯身去扶方疏棠,而是转身就去陪护床床尾的置物柜里取东西。
方疏棠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陪护床上,正瘫着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徐进。
看那模样,九天重雷砸下来他也不会醒。
徐行在置物柜里倒腾了一阵,翻出了一件造型奇特的物体。
物体一头是一个小漏斗模样的橡胶容器,另一头是一个全密闭的黑色厚塑料制痰盂。漏斗和痰盂通过一条橡胶不透明管道相连,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果然,徐行拿着那怪模怪样的东西走到床旁,把痰盂放在床底,把漏斗放在方疏棠手边。
然后又去置物柜里取了一只大一些的漏斗,也放在方疏棠手边。
接着,又去床尾取了一个新买的翻盖型垃圾桶,放在床边方便方疏棠使用的位置。
最后,取了一包湿纸巾放在方疏棠手边。
弄完东西,徐行把床铺调整到方便方疏棠使用物品的角度。
说:“您好了叫我。”
说完,就把陪护床那边的帘子拉上,然后推门出去了。
方疏棠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医院的遮光帘质量很好,帘子拉上之后,他所置身的床铺光线瞬间暗了许多。
这种独处一隅暗室的空间,最适合解决隐秘难言的私人问题。
方疏棠心底的紧张和难堪褪去一层。
他伸出手指,碰触那只小的漏斗型橡胶容器。
触感很柔软,没有普通橡胶制品的那种僵硬感。就算是接触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也不会有多强烈的不适感。
他将这只柔软的小漏斗握在手里,那丝难以对人言的赧然又褪去一层。
在小腹紧绷的尿意下,他闭着眼,把漏斗拉进了被子。
果然,这样柔软的质感不会让人有半分不适。
可是,就在方疏棠彻底放松之前,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还是如同一把锁,不允许他以这样的姿态释放。
教养的束缚与身体的疼痛狭路相逢,短刀相接。
一战就是八百个回合。
就在理智即将惨胜时,方疏棠回忆到整个器物的模样。
这种器物,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病人使用的尿壶并不一样。
比起尿壶,更像是农药喷洒器。
病人使用的尿壶有白色搪瓷的,也有塑料的,但统一都是敞口扁平的模样。
使用时,总归是要暴露身体的。
可是,握在他手里的这个,从漏斗到痰盂,整体都是密封且不透明的。
只要把漏斗与身体连接起来,那这整体物件就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纵然是最污秽的东西从他的身体流入痰盂,也没人能看见。
购买这个物件的人,甚至连如何处理秽物都想好了。
那个黑色痰盂显然是一次性的,一旦用过,直接丢弃即可。
没有人能见到那些秽物半眼。
所以,他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