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嚷嚷,举件衣服累着你了。要不是今早你守火,这桩好事还轮不着让你抢到。欺负我们晚起,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是杨韦一和春姨吵的多了,还是他自认春姨骂人很有一套架式,便私自拜了个师。刚才这番话,若不是我自知春姨与张齐文武间没什么不和,我定会以为是春姨发了脾气的。
胡思乱想间,我已凿好了两个小坑。春姨握着捡回来的木条——这时我暗自庆幸一番它们还没有被当作燃料烧掉——抵在那坑中,又用两掌向下一捻一摁,将它立住。我便又忙把撇在一边的土拢过来,欲要把整个人塞进土里似的,又压又踩。
“喂,小千,你和我换一下行吗,我胳膊酸的厉害,实在举不动了。”张齐文武扭头冲我喊到。我有些费力的撑着双膝直起身子。
“行,您一定压实些,待会还要乘衣服的重量。”我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知是汗是雨。
张齐文武见我同意的干脆,立刻扬起笑脸,哈哈笑道:“小姑娘就是干脆,春姨,你这个朋友也很与我合得来呢。”
我抿了抿嘴,颇有些手足无措。我一向是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当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笑了笑。
陈姝彤见我过来,也高兴了几分。“小千,待水蓄的多了,把衣服往左边倾一下,但小心不要浇在火上。
“好。”
自那次帮助后,我心里便一直有着和她交朋友的愿望。如今得了空,我便开始绞尽脑汁寻着春姨平时在船上讲给我听的笑话或是故事,想与她多说上几句。还不及我想出些有意思的事,陈姝彤便问道:“小千,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在船上的故事吗?我还从未听你提起过。我每天都是表演,没什么新鲜事可以说予你听。”
“小千在船上那可是好的没法说的孩子。就是内向,每天只和船上的客人说上几句客套话。”春姨却接过话头,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但她这话着实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干应两声。这便又引得她打趣道:“你看,我说她她倒不乐意了。那咱说点别的。小彤,我昨儿梦到我那表侄女了。比你年纪大点。可这一梦不打紧,倒是让我越发觉得你和我那表侄女长得特别像,尤其是鼻子。”
“是吗?我爸爸和我说我这种鼻子除了我和我妈妈外他几乎就没见过别人有。”
“嘿,你们娘俩在你爸心里多特殊,我二舅还老说他那小儿子有富贵相,我瞧可不是那么回事。”
春姨这番话把陈姝彤逗的笑弯了腰。若不是顾及衣服中尚乘有水,恐怕她已经伏倒在地了。
“小千,小彤,把救生衣的带子绑住。”
说话间,春姨和张齐文武已经将剩余的两个坑掘好了。
张齐文武将手中救生衣的带子递给我,我急忙接过,死死打了一个结。对面的陈姝彤也忙活起来。
不多时,用六人救生衣拼接成的顶棚便搭建起来。虽仍有大大小小的窟窿,但至少比露天淋雨要好受许多。
“进去吧,进去吧。”张齐文武张罗道。于是一个小小的千疮百孔的屋檐下,不论身份地位,不论男女老少,六个人紧紧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