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太后,何事惊扰你们来了?”
哪怕脸上已经褪去血色,郑皇后还是迅速调整过来,忐忑上前给祁迦引、德嘉太后行礼。
她的声音,也打断了祁迦引思绪。
德嘉太后冷笑:“老身不来,还不知道皇后平日这副做派!”
那用作针灸的针针头非常细,到尾部逐渐变粗,刺得越深越痛,一根针已经沾了淡淡的血色。德嘉太后越看越倒抽冷气。只怕自己晚来一步,怀宁已经遭了毒手。
“后宫何时允许你滥用私刑?”太后声音都抖了。
祁迦引自然也见着,和德嘉太后一样,冷眼掠向郑皇后。
郑皇后头皮麻起来:“陛、陛下,太后明察,臣妾绝不是有意为之,实是,实是这医女有心害臣妾!臣妾才必须让她吃点教训!”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郑皇后眼前一亮,跟太后展示自己被刮得泛红的背。背部两排红痧已经冒出了数枚汗珠,可见刮得非常狠。
郑皇后又可怜对祁迦引道:“陛下,臣妾自然知道陛下难得求得神医,也不过是担心陛下才擅自做主请神医诊治,哪知道神医居心叵测,妄图加害臣妾。”
怀宁听得都想笑了。
笑了笑又倍感齿冷。
郑皇后辩白的手段一直那么拙劣,可是若祁迦引心向着她,自己又能如何?
怀宁深吸了口气,神色愈发地淡:“皇后误会了,是您湿气太重,刮痧时自然加倍疼痛。民女不过寻常治疗,没有旁的心思。”
“谁知道你真话假话?我若不阻止,你非把我皮刮下来不可!”郑皇后得理不饶人。
“够了!”德嘉太后见着郑皇后的做派,只觉得恶心,“你也算世家出身,连刮痧悬灸都浓不清楚?别装傻充愣了,你不过嫉妒陛下夜宿青梧院,拿神医出气。这么长的针,若非老身亲眼所见,当真看不出来你如此歹毒!”
郑皇后吓得跪地,扯着祁迦引衣袍:“陛、陛下明鉴,臣妾绝无此心。”
“难道陛下要姑息皇后吗?”德嘉太后从前不知真相也就罢了,如今从怀宁口中得知郑皇后曾经纵火烧人,早就恨不能掐死她。
今日不论如何,她也不允许郑皇后糊弄过去。
祁迦引没有回答,甚至没管郑皇后的哭求,意味深长审视怀宁。
今日所见,的确是怀宁受了委屈。
不过她再三掩饰在背后的指尖,仅仅冒出了一滴血珠。他本来好奇为何怀宁为什么光通知德嘉太后,不通知自己。
现下便清楚了,是怀宁和德嘉太后在做局。不然太后怎么来得那么凑巧?
既然是做局,不就是做给自己看?她表面冷淡,背地里竟又故意讨要自己的垂怜。呵。
祁迦引的眉宇舒展,复又折腰,拍了拍郑皇后的脸:“绝无此心?若是无心,银针作何解释?孤许你掌管后宫,何时许你对后宫嫔妃滥用私刑?”
“她又不是嫔妃……”郑皇后着急,对上祁迦引的眸,一时心惊肉跳。
她好像失言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凛冽,浓黑幽沉,仿佛欲来的山雨。
“难道对平民百姓就可以滥用私刑?”
“孤平日政务烦劳,过分相信皇后,看来皇后是觉得头顶的凤冠太沉,不想戴了?”
祁迦引挑起嘴角,笑意凉薄。
郑皇后吓得脸色煞白,哪敢想因为这件小事祁迦引都能说出废后的话,急急膝行过去,抓着他衣袍哭泣:“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知错了。但这针扎人不怎么疼,也不见血,臣妾不过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既然不伤人,皇后自去体验一下。庄嬷嬷,拿针扎皇后十指。”
祁迦引将那排细密的针砸到庄嬷嬷脸上。
庄嬷嬷脸上一排血印子,苦着脸都不敢喊痛,慌乱得拉着一众宫婢下跪磕头替郑皇后求饶。
怀宁看着满地宫婢磕头的情景,难掩惊讶。以前哪怕阿稚殿失火,她也未见祁迦引为自己的事情跟郑皇后置过气。
原来祁迦引认真追究起来,也可以雷厉风行。
不过祁迦引最终还是免了郑皇后刑罚,只勒令郑皇后禁足半月,罚俸一月。郑皇后哭号哀泣,他不为所动,拂袖出了凤徽宫。
德嘉太后见怀宁还在发愣,推了推她的胳膊:“阿宁,还不快跟皇上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