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愕然。
若是知道他在九华殿就不过来了,怎么听着又成了她上赶着?桌案上案牍累摞,看来他近来不仅想偶尔陪韦贵人,还像要把宣室阁的政务都搬过来,以后常驻九华殿。
怀宁想得想笑,头垂得更低:“陛下玩笑,是贵人娘娘传召民女过来的。”
她的头似乎埋得太低了,秀雅的五官都被阴影遮蔽。祁迦引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听得她的口吻淡淡。
但这几日他留宿九华殿的消息甚嚣尘上,怀宁没有理由不知道。若非着急了、嫉妒了,怎么可能着急过来?
祁迦引仍盯着她:“贵人那么好的雅兴?请神医来,还叫神医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丑陋艳俗。”
最后四字被祁迦引咬重,怀宁脸上一热。
自己脸上都没擦脂粉,也就比平日多了两件首饰,跟花枝招展有什么关系?
韦贵人更是尴尬。她知道自己艳丽娇美,便想着祁迦引可能还想要个清雅款的美人,且加之怀宁和曾经薛夫人有几分神似,便擅自放大了这点。
但这一身在自己眼里堪称简朴的打扮,竟然叫他觉得“艳俗”?是他太久没见过怀宁打扮,还是故意的?
韦贵人笑得僵硬,过来打圆场:“陛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臣妾也是为先前的事情懊恼,才擅自做主给神医挑选了衣裳首饰,好和她亲近亲近。若陛下不喜欢,臣妾立刻让神医换了去。”
“你亲自?”祁迦引眸色一沉。
过了会,他忽又拂袖坐下,指尖点了点桌案:“孤这么闲?还管旁人穿什么衣服。”
韦氏善妒……绝无可能给怀宁更衣。
可她也没道理帮怀宁打圆场。祁迦引视线扫过韦贵人,一时难辨她言辞真假,气息竟有些不顺。
*
祁迦引这么说了,韦贵人叫怀宁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再看怀宁那副无悲无喜,观音菩萨似的表情,更是无语凝噎。
怀宁怎么回事?先前自己贸然打晕她弄来九华殿,她没钩住祁迦引就罢了,今天自己再给她机会,她竟然还跟自己拿乔?
长得还行,怎么没点眼力见?
难不成怀宁之前说自己在深宫住的不习惯,不是撒谎?不可能,韦贵人后来思前想后,已然得出结论。多半是怀宁那天事发突然慌了神,才叫祁迦引走的。
世上不可能有人有机会接近祁迦引,还将他拒之门外。
“好了好了,神医,陛下既然不责难你,你也别僵跪着,过来给我瞧瞧。今儿陛下也在,陛下可得为我做主,臣妾那日绝非诚心欺负人。”
说着,韦贵人自己将裙摆拉起来了一点。那脚脖子竟然还肿着,但没那么肿了,周围有些泛红。
怀宁抿了抿唇。欲盖弥显。些许小伤,怕是自己晚来几天,她都自己康复了。
不过也是自己答应来的,除了祁迦引这个不速之客,怀宁没什么好笑话。她只是在想,待会还怎么跟韦贵人谈交易?
压下了心思,怀宁过去给韦贵人诊脉。
“欸等等。”韦贵人见她伸手,紧张道,“伤的是脚你把什么脉?”
怀宁惊讶。她避忌的动作尤其明显。
韦贵人屡次把自己送到祁迦引面前便很奇怪,前几日还突发疾病,今日又不许她把脉。
她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怀宁环顾四周,寝宫里的香料味特别浓郁,几乎盖过了一切味道。听闻吴地的贵族喜欢熏香,不过如此浓烈的味道,已经到了诡异的地步。
“民女只是想辨别娘娘目下的体质,好给娘娘开些活血药物。若是娘娘觉得不便,民女可以只给娘娘开些外用药。”怀宁心思微动,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