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有旧疾,没法跟上陛下车驾。”怀宁呼吸都是啰音,气喘吁吁道。
祁迦引这才倾身,黑沉的眼底目光探寻,仿佛抓住了她的七寸。
“神医的意思是,想跟孤共乘一舆?”
眼下的怀宁发丝被风吹得微乱,长长的睫羽遮着眼帘,檀口微张,因为干燥密布猩红的血丝。病态中徒增一丝娇艳,倒是勾人的模样。宫里的女子想获得他青睐,也会似这般露出三分媚态。
方才她刻意没有上来,应该等的就是他主动询问。她是愈发会了,如一条小蛇,先轻轻咬他一下,他觉得痒了,她就松口。他放手,她又咬一下。
怀宁皱眉,她几时有这个意思?她越是接近薛府,越是想离他远点。
帝王无情,她尚且不忍回去面对父兄,祁迦引缘何能如此轻松自在?
他甚至没有愧疚。他甚至理所当然。
怀宁越想越冷:“民女蒲草之姿,怎好污了陛下车驾?陛下带着民女也是累赘,不如先走。民女随后也会赶到。”
祁迦引蹙起眉头,咔哒一声,玉扳指狠狠砸在了案几上,震得上头的酒水都倾洒。
死死盯着怀宁。他喜欢运筹帷幄的感觉,可是怀宁如今的反应越发让他捉摸不透。就是这点捉摸不透,才叫他心口发痒。
*
御驾又跑了一里地,怀宁愣是被远远抛在后面,不跟上来。祁迦引眉头蹙得更深,挥挥手,让车夫停下。此时距离西北郊的薛府仅仅只剩二里多地。
太傅原不是虚职,只是祁迦引没有子嗣,薛景行这个太傅当得就尴尬起来。镇日坐在公署里,无事可做。祁迦引索性叫他赋闲在家,听候差遣。
也不知道眺望多久,怀宁才慢吞吞走近。
“神医脚程倒快。”等怀宁走近,祁迦引才下车,不冷不热道。
怀宁瞥讶然瞥向他,不太清楚他阴阳怪气什么。她又不是刻意走慢,就是体力不支而已。若非祁迦引,她半路上还能蹭辆驴车。
“陛下累了?若是想回宫,民女恭送陛下。”怀宁试探问。
祁迦引忽然瞪她,负手身后,快促地摩梭扳指。
旁边李如海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过来给怀宁圆场:“神医开什么玩笑,陛下是看神医累了,刻意等你呢。”
别人说这话就算了,偏偏是李如海说。
“公公,您说笑了吧?”那可是天底下最薄情的存在。
夜风吹得酒散,祁迦引看了怀宁一会,她还是平静的低眉顺目。就好似,她故作矜持不过是他虚妄的揣测了。他在意么?自然不会在意的,只是转身的时候,心口似被什么大石头压着。
没想到才走两步,怀宁软软地扑到了他身上。
女子馨香柔软,如同没有骨头一样,牢牢地贴上了祁迦引的背脊。他脚步一顿。
怀宁自己都没想到,因为夜里赶着去薛府没吃东西,加之疾走了一段时间,身体居然不支了。
“陛、陛下……”怀宁尴尬至极,试图推开他走两步又摔在他身上。如此一来,倒更像是故意攀缠。见他走了,她慌了神了。
“神医,现在又唱的哪一出?”祁迦引沉默了片刻,才转过神,眉弓舒展,不紧不慢地,托住了怀宁纤细的腰肢。
冰冷的怀抱,和突然逼仄的龙涎气息,直逼怀宁而来……她脸上一时燥热,手足无措,“民、民女并非……”
祁迦引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丢到车驾里。
盯着她,眼底的光彩一点点炽亮:“神医以为,孤看不穿你的把戏?可是孤的耐心有限。”如今她还想和他共乘,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