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等她回答,林擒风便果断离开,没了遮挡,她终于将那人看了个真切。
林寻文见她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到底也是后宅中的老油条,十分识趣的起身向她行礼。
“见过长公主。”
魏长沁这才如梦初醒,几步上前,扶起她:“…姨母别这样,真是折煞沁儿了。”
林寻文由她扶起,魏长沁也没摆长公主的架子,二人落座后,她笑得又甜又乖,只当是个在长辈前害羞的腼腆小辈。
她正想说话,没想到林寻文先挑起了话头:“沁儿摆了这么大的排场,只为找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才是折煞我了。”
“姨母这么说,倒是沁儿不懂事了。”
魏长沁又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实在是事发突然,又找不到信得过能做主的长辈,这才贸贸然让擒风请您出来。”
林寻文挑了挑眉,分了杯茶给她。
“你我从未见过,就信得过我了?”
魏长沁早就准备好了对策,见招拆招,与她闲谈起来。
她这位姨母举手投足间还有许多少女的习惯,那仪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她说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犀利得长公主几乎要招架不住。
历经岁月后她的谈吐见地比起朝官贵胄毫不逊色,若不是皮囊上留下的刻骨深痕,她恍惚间还以为她正值华年。
话题兜兜转转,终于要进入正题。
说话太多,简直令她口干舌燥,魏长沁端起茶杯,想喝口水润润嗓子。
林寻文指腹摩挲着盏沿,眸子微微眯着:“你找我,是因为林怀远的事?”
说罢,信心十足的抬眼,笑盈盈的看着魏长沁。
魏长沁没想到她这般直白,不过答案早都明晃晃的摆在眼前,打开天窗说亮话确实轻松很多。
长公主对上她的视线,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我想……请姨母帮我。”
“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哥哥一人在前朝孤军奋战。”
这套托词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魏长沁双手置于膝上,不由自主地做起小动作,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痛,“贪污的事情已经被捅了出去。即使这次林家被侥幸放过,下次可不一定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
“且不说这次是对方的试探还是警告,总归是对哥哥的威胁。”
她观察的对方的表情,林寻文脸上的那抹笑意从未消失,并不急着说话,只是从容的等她说完,“…沁儿已经没了母妃…若是哥哥再出了什么事……”
魏长沁说着,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也不知怎的卡了壳,手抓着衣摆,瞬间慌了神。
她只觉得心如鼓擂,耳中嗡鸣不止,强撑着精神想将话说完,却根本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我…那我……”
她感到喘不上气来,却不想在生人面前失态,微微伏下身子,豆大的眼泪顷刻砸了下去,“那沁儿…我也不能在世上苟活了……”
魏长沁闭上眼,大口大口喘着气,有发丝遮挡,想必自己的表情也看不真切。
泪水顺着她鼻尖落下,她睁开眼,盯着裙摆上的水点,想等耳中的声音停下后再抬起脸,不成想却被人拥入怀中。
该如何形容呢,柔软,温暖,或许母亲的怀抱也是如此吧。
“傻孩子。”
呼吸间充斥着女人身上的气味,很陌生,魏长沁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强忍着挣扎的本能,仰起脸,感受着泪水滑落,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
林寻文将她扶起,二人再落座时,她被她拉到了身侧。
“你这性子,真真与你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寻文叹了口气,提起故人,眼底是无尽愁绪,“…你先说说,要我如何帮你。”
忽的起了劲风,刮落枝头的如火的石榴花。
“又见面了。”
鹭散抬手摘掉云泉头顶的花瓣,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收敛了起来,人也收拾得干练整洁,活脱脱一位风流公子,“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不在廊下躲着?”
身为主管,她确实有大把借口可以躲懒,可在马球会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看见长公主的影子。
徐慕被她那哥哥叫走,一时半会找不见人,孟听寒更是忙起来时就浑水摸鱼溜走,也不知去了哪里。
云泉本不想搭理,但想到他似乎与公主相熟,或许知道她的行踪。
“我在找长公主。”她语气生硬,说话时也没看向他,“你知道公主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