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约定好的毕业旅行最终只有越梨一个人赴约。
付春泽临时要陪她妈妈处理和她爸的离婚官司。
昨晚去兼职的江渝被他爸妈抓到,又关在了家里。
但棠青吉和林漾没有赴约的理由她们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棠青吉当天傍晚就给两人请了假。
谁也不知道。
那具从林漾眼前抬过的棺材,最后装的是她最爱的家人的尸体。
棠青吉照顾了一晚情绪崩溃的林漾。
“考完试啦?”
学校门口,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挤出亲昵的表情,一脸狞笑朝林漾挥手。
虽然多年未见,林漾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的嘴脸。
林漾一言不发,连忙快步贴着墙走去。
“余晓林怎么不跟伯父伯公问好啊?”
他们追了上来语调幽幽,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依旧机械地挥舞着手臂。
林漾没有搭理他们,拔开腿拼命奔跑起来。
可无论林漾怎么跑,他们的声音还是会追上来。
“余晓林怎么不跟伯父伯公问好啊?”
“余晓林怎么不跟……”
他们机械说着。
“滚开!”
忍无可忍的林漾挥起背包猛然朝他们的脑袋上砸去。
“你们来干嘛?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不要叫我!我不是余晓林!”
他们托起被砸歪的脑袋,阴恻恻笑起来。
转瞬间天空好似被人倒入浓墨,不断搅动,淡黄色的云很快被染成了黑色,乌泱泱压向地面,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老太婆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来干什么?”
他们突然朝林漾袭来,污黑尖利的指甲贯穿她的肩膀,将她扑倒。
一阵天旋地转,睡着的林漾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她直起身,脑袋却咚的一下砸在木板上,磕的头晕眼花。
她想抬起手移开木板,却发现这块木板很软、很热,滴滴嗒嗒流着腥甜黏稠的液体,甚至能喷出温热的呼吸。
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林漾惊恐得无法发出声响,只能慌乱地踢打墙壁,用指尖抓挠出哪怕一丝缝隙。
可是那里一样柔软。
两壁是。
她躺着的那块板也是。
突然间一束光连同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从「棺盖」滑落的缝隙飘了进来。
“当然是来要那个老太婆的命。”
凭借那丝微光,林漾看清了棺椁的内壁。
“妈。”
阿辛。
阿汤。
外婆……
泪流满面的林漾不禁抬起手,可就在她的指尖将要触碰到她们脸颊的那一刻。
柔软的肌肤变得像冰块一样寒冷、坚硬,清亮的眸子瞬间失焦灰蒙,连舞动的尘埃也停止飘动。
“要你身边所有人的命。”
“余晓林余晓林余晓林……”
“余晓林余晓林余晓林……”
如魔咒般的呓语响起刹那,亮如白昼的微光穿透棺椁上的缝隙,化作无数白针分解构成棺椁的血肉,刺入林漾的躯体。
无处站立的林漾,猛然失重下坠,不断加速坠入一片黑暗。
“不要!”
“怎么了小林?”
林漾没听到棠青吉的呼唤。
棠青吉捡起拖鞋,快步跟上失魂落魄的林漾。
林漾一路狂奔下楼,跌跌撞撞扑到了外婆的棺材上。
“外婆你醒醒,醒醒啊,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旅游吗?”林漾搓热手掌握住外婆的手,嗔怪道,“怎么专挑今天睡懒觉啊,车都发了你怎么还不醒,一会阿梨她们要催了。”
“外婆快起来了,去玩回来你再睡啊……”
“小林,先把鞋穿上。”
恍若未闻的林漾还在不断哄外婆“起床”,棠青吉只静静地守在一旁。
不多时,从外头回来的阿玲见状当即不由分说将林漾拉开。
“发什么颠?回房间去!”阿玲粗暴地将林漾推到楼上,“棠棠快帮我把她拉上去!”
不愿离开的林漾拼命扒着门框,而以往刀子嘴豆腐心的阿玲,此刻哪怕是见到林漾指甲盖崩裂渗血也不松懈丝毫力气。
突然一只手搭上门框。
“着什么急啊?”
两个男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哟,醒了啊小侄女~”为首的年轻男子阴阳怪气嗤笑道。
“谁让你们进来的!”
饿了一天的林漾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阿玲和棠青吉,大步流星过去将他们推出去。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差点被林漾的牛劲推倒的余超余安连忙抬手抓她的手,发现抓不住后,绕着外婆的棺椁开始闪躲。
阿玲和棠青吉也连忙过去安抚住林漾。
“没教养的东西!火气这么大做什么?伯父伯公是来接你回家的!”
“接我回家?”听到这种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林漾无可控制地失去理智,“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我的家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