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楚子潇便向南京政府报告了这件事,张召仁误听人言,得的是假消息,那么之前良争的那一纸报告就成了虚言,任谁也没办法拿这件事威胁楚子潇,而张召仁隐瞒不报,越俎代庖,鲁莽行事,已经惹恼了南京政府,即便在严长官那里,他也成为了一枚弃子,这辈子的政治生涯算是玩完了,楚子潇没有过多为难他,虽说停了职位,但并未关押,只是给了薪饷,算是提前退休了,落在其他人眼里也算是恩威并施,一时间不少人纷纷倒戈,楚子潇成功撕开了北平城政治场的口子,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正当他想要物色人选顶替张召仁的职位,却接到了南京发来的电报,委员长已经替他考虑好了继任人选,楚子潇不由得失笑。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委员长派他过来一是想控制北平城,继而收回华北地区的控制权,还有一个是借此机会削弱楚家的势力,如果双方旗鼓相当,甚至是楚子潇势弱一点委员长都是乐于见到的,毕竟楚子潇手里掌握着军队,委员长当然不希望看到楚子潇坐稳北平,他们斗得越厉害,消耗的实力就越多,到时候委员长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北平,同时打击楚家,巩固自己在南京的地位。
但如今这情形,楚子潇隐隐有了做大的趋势,而且北平城也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这显然不是委员长想要看到的,因此才要派人过来,名为分忧,实为监视。
楚子潇看着那一纸调令,自嘲地笑了笑,他早该想到,只是没料到委员长这么不放心他,他才刚开始动作,委员长便寝食难安了。
左右没有什么事情,楚子潇便命人备车,说是例行巡查,便去了警察局,谁知刘启明竟不在办公室,张勋诚问要不要去刘启明家看一看。
楚子潇未置可否,许久才道,“去戏院吧。”
管家见是楚子潇,便十分恭敬地将人请了进来,自那晚之后,陆离对楚子潇的态度好转了不少,戏楼里专门给他留了雅间不说,楚子潇若是去戏院找陆离,也是没人拦着的。
现在北平城内人人都知道新上任的楚司令与锦成戏班的陆老板交好,陆离却也并未拂了楚子潇的面子,他明白,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然是被划归为楚子潇一党,他再想独善其身也是不能了,不如示个好,借着楚子潇的势,以后也少些人给他们使绊子。
这一点上楚子潇很欣赏陆离,虽说性子倔,为人清高又刻薄,但脑子活分,极会审时度势,他不介意身边多几个这样的朋友,何况他还长得好看,说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进了内院,陆离正在花园里沏茶,见楚子潇来了也并未起身,只是认真地做着手中的事,楚子潇也不打扰他,只是在他对面的竹椅坐下,看他沏茶。
这会儿是正午,四月里的天不冷不热,微风吹过,舒服极了。
陆离今天一身梅子青色绣竹长衫,许是天还有些凉,又披了件月白色披风,很低调的颜色,周身不带任何一丝修饰,更衬得他肤色如玉,如仙人之姿。
他葱白的手指,有条不紊的忙着,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敬茶吗,每一个动作都娴熟优雅至极。
楚子潇道过谢,接过茶杯,他想起幼时母亲常在家中泡茶,家中总是充斥着淡淡地茶香,他按照儿时的记忆,闻香,品茶。
“茶叶是南边运来的新茶,师父在世时酷爱饮茶,因此每年都要托朋友带些新采的茶叶,陈茶色泽暗沉,味苦涩,师父偏爱味道清淡的新茶。楚司令今日赶巧了,前儿个我一个朋友给我带来些新采的花茶,花香正浓。”
“陆老板的东西一向是差不了的,楚某今日有口福了。”
“不知楚司令今日来所谓何事?”陆离知道楚子潇并非无事可做之人,来找他必定是有事。
“也没别的事,来寻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