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思索着陆离方才的话,这话没错,但却不尽然,陆离显然是不知道他和周望海之间的关系,冯阎二人联手对抗南京,周望海这个时候的确没理由害自己,陈昭冷静下来后却又陷入了疑惑,他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堆谜团里,似乎怎么走都行不通,而这时陆离似是感叹的说了一句话,“若说这严长官也是野心昭昭,当时他调任北平,楚子潇还曾对我说,他是委员长派过来的,这他刚来了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这世道可真是,没一刻是消停的。”
这句话状似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昭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之前会相信周望海这个合作伙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相信他们背后的利益关系足够牢靠,可军阀混战多年,大家结盟是为利益,但利益这种东西说白了,最为可靠也最为不可靠,谁出卖了谁都是不一定的,这周望海是个墙头草,依势而倒,他主子也八九不离十,这种时候对手少一个是一个,不管扳倒的是谁对自己来说那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陈昭不由得冷笑出声,好啊,周望海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陈昭的神情逐渐变得阴狠,全然没了之前装出的温和模样。
陆离盯着陈昭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今天这一招是奏效了,接下来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这日周望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面前摆着果盘和热茶,他靠在柔软的皮质椅子上,临近晌午,他有些瞌睡,却被敲门声打断,他有些不耐烦的让人进来,他的秘书推门走了进来,告诉他严少白来了。
周望海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掸了掸身上的果皮,让秘书将人请进来。
严少白走进来,周望海就热情的招呼着,“哎呦,正均兄可是稀客啊,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啊。”
严少白的笑容淡淡的,他瞅了一眼门口的秘书,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周望海见状也是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忙让秘书去门口守着,他起身和严少白一起坐到沙发上,压低声音道:“正均兄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莫非是那件事有下落了?”
严少白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不瞒周兄说,我此次来正是为了这事,只是如今这件事小弟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怎么了?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既如此,我就都和周兄说了吧,咱们二人也好共同想个法子。那天晚上咱们各自回家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被劫走了呢,那些人都已经招供,带走他们还能有什么用呢,我想了想,就去了陆老板那。”
“陆老板?”一听到陆离,周望海瞬间就来了精神,他忙让严少白继续说下去。
“我想着那陆老板虽说是陈兄的师弟,但毕竟他曾和楚子潇交好,况且当日楚子潇藏匿鸦片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咱们也只是听信了陈兄的一面之词,万一陈兄是念着同门情谊对咱们扯了谎,那咱们岂不是在身边安了个定时炸弹。”
听着严少白的话,周望海连忙点头,“正均兄说的没错,这么说了这陆离的确有些可疑,那正均兄可有发现什么吗?”
严少白凑近道:“我带着人进了内院,那陆老板见了我很是慌张,我说要去搜查仓库,他也是百般阻挠,最后我没办法只得先行离开了,我回家仔细琢磨了半宿,越想越不对劲,所以便想着来找周兄您商量商量对策。”
周望海皱着眉,低头思索着,一方面他觉得严少白说的有几分可信,一方面他又不想相信陆离这位还没到手的美人竟做了这样的事,但事已至此,他总得为前程计,他抬头对严少白道:“此事还得先去看看陆离那仓库里到底有什么才能下定论,我们还得和陈兄商议商议。”说着,周望海便要叫秘书去找陈昭。
“周兄且慢。”严少白拦下了周望海,道:“此事万不能让陈兄知晓。”
周望海顿时面露疑惑,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严少白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道:“原本我们和陈兄一起共事,我是不该怀疑自己人的,但周兄不觉得,劫走证人这件事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吗?我们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怎么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让人得了手,咱们还半点都没察觉,除非......”
“除非是咱们自己人干的了。”
不用严少白多说,周望海自己就转过这个弯来了,“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周兄难道忘了,这陈昭可是冯长官的人啊,你们二位站在统一战线是为了冯阎二位长官的合作,可是现如今这世道,合作这种东西还不是想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如今楚子潇背着罪名,这北平大权旁落,阎长官自然是能够顺理成章的将权利收回来,可周兄你想一想,冯长官呢,他什么都没捞到,这不是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裳吗。”
周望海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他想了想,道:“可他们为什么要劫走人证和物证呢,这楚子潇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问为什么,严少白只觉得自己的这个所谓的朋友似乎太蠢了点,他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楚子潇如今虽说是被革了职,但周兄你别忘了,楚家可是三代将军,手握重兵,楚子潇他父亲至今在南京城也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楚子潇这件事虽说是板上钉钉的罪名,可我们现在一没人证,二没物证,若真的较真起来,楚家随时可以为楚子潇洗脱罪名,这陈昭明摆着是想替他主子卖楚家一个人情,到时候就算你们之间的合作闹掰了,他们还有楚家这个退路。”
周望海似是明白过来了,面色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以他的脑子,的确是想不到这一层,这个时候,他看向严少白的眼神都变了,“正均兄才智过人,我可真是虚张这么多岁,竟是半点都没看出来,真是惭愧啊,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周望海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他没有想到陈昭的会反水,此是严少白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这也正是严少白想要的。
“为今之计我们当然是要想办法搜出陆离仓库中的人证和物证,听说周兄在陆离那有个眼线,不知可否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