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明他们行军的速度不慢，大概一周左右也回城了。部队打了胜仗，那必是要庆祝一番的，只是北平城的财政如今并不是很乐观，若是没有陆离义演的那笔银子，只怕是要捉襟见肘了。所以楚子潇和孙连平几个人商量了之后，纷纷自掏腰包办了场庆功宴。

他们在城南胡同租了个园子，但是部队人太多，一个园子搁不下，所以在城外的驻扎地也摆了几桌，除了有军衔的人之外，其他的都在城外，因为是自家部队吃饭，自然不像寻常宴会那般走过场，楚子潇请了几个有经验的大师傅，专门嘱咐了要多做荤菜，赵朝方也拉过来好几车酒，楚子潇试过，都是好酒。

本来有人提议请陆离来唱出堂会，但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就被楚子潇拒绝了，那人被楚子潇瞪了一眼之后，就安分下来，没敢再说话。

庆功宴安排在刘启明他们回来的第二日，头天晚上，楚子潇拿着请柬去了陆离那。

陆离见楚子潇带着请柬来，颇有几分惊讶。

“我以为司令是来托我去唱堂会呢？”

“若我请陆老板唱，陆老板可愿意去吗？”楚子潇玩笑道。

陆离接过请柬，翻开看了看，那上面的字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楚子潇亲自写的。

“旁人请我是不肯的，若是楚司令请，那就另当别论了。”

楚子潇笑着摇头，“陆老板在我这儿是上宾。”

陆离被楚子潇的话哄的不由得笑了，他将请柬收了起来。

“前些日子司令说要让阎正元继续接手天津，这事儿可有结果了吗？”

“嗯，我回去之后写了报告，已经发过去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回复，看来委员长还在斟酌。”

陆离点点头。

“的确，他总是要斟酌出一种对他最为有利的方法。但无论如何，主动权都在你手上了。”

楚子潇是有自信的，就算那边派过来新人接手天津城，也是无济于事。一则，天津城到处都是阎正元的人，再来一个恐怕要面对比楚子潇当年还要艰难的局面，二则，委员长承受不住出现第二个楚子潇的风险了。不是所有的棋子都会听话，甘心被摆布，最后沦为弃子，尤其是手里有兵权的棋子，阎正元和冯子炀就是个例子，也许还有将来的楚子潇。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陆离屋子里点了两盏煤油灯，但还是有些暗。

“改日我给陆老板这里装个电灯吧。”

楚子潇提议道。

陆离闻言看了看自己屋子里点的煤油灯，不由得笑了笑。

“早两年，我师傅还在的时候，北平城就有铺子卖电灯了，那个时候我想着给师父换一个，却被师父骂了。”陆离回忆着脑海中有关师父的片段。

“师父是个念旧的人，原先我们住的院子，是师父和师娘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他们老两口在院子里搭了个葡萄架子，一到夏天，天热的不行，他们就坐在架子下乘凉。后来师娘走了，师父就再也不愿意走出那个小院子，他把戏班交给我，自己一个人就在那个院子里，到死都没离开过。我平日去看他时，他那个屋子里的摆设都还是师娘在时的模样。”

陆离看着自己手边那一盏煤油灯，似乎是在怀念自己的过去。

“后来我也就不愿意换了，我不喜欢在戏班的日子，这里没什么我能怀念或者缅怀的，但是我总能想起小时候，娘亲提着灯，给正在读书的我送点心吃。”

陆离没再说话。

楚子潇却是有些愧疚，他原是想着给陆离这屋子换个电灯，让他用着方便一点，却不想让他回忆起了这些伤心事。

还没等楚子潇开口说些什么宽慰眼前的人，陆离就抬起头，笑着对他说：“不如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陆离的眼中带着些许坚定，似乎是要彻底放弃些什么。

楚子潇点头，“好。”

隔天，楚子潇就带着东西过来，替陆离那里装了电灯。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这东西早几年就开始有人用了，政府在当初规划的时候也架设了电线，不过是拉根线，装个灯泡的事情，楚子潇不想让别人动手，就自己去装好了。

他将灯绳递到陆离手里，示意陆离试一试。

陆离看楚子潇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也没拒绝，手上微微用力，拉动灯绳，咔嗒一声，灯就亮了。成双在一旁看着觉得新鲜，陆离就将灯绳递给他，他迫不及待地拉了两下，就听见楚子潇说。

“你们前院的屋子里我也让人去装了，一会儿你就可以回自己屋子里玩了。”

成双扭头看着楚子潇，眼中是满满的崇拜，他以前只觉得楚子潇整日穿着军装，严肃得有些吓人，现在却觉得他真是个大好人。

等成双走后，陆离让楚子潇坐下喝茶。

“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