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笑了一声，没说别的。
待演出结束，宾客散场，张勋诚亲自过去敲门请韩明过去。
“韩师长，我们陆老板有请。”
见是张勋诚亲自过来的，韩明的脸色有所缓和。
“你们司令还真舍得放你出来。”
张勋诚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回道：“陆老板少出远门，我们司令放心不下。”
韩明被噎住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才哼了一声，道：“他倒是宝贝。”
说完，他起身出了门，张勋诚跟在他身后带路。
韩明在后面的房间内等了好一会儿，陆离才来。
只见陆离推门进来，笑吟吟地对韩明道，“去卸了个妆，有些来迟了，让韩师长久等了。”
韩明到底是给了陆离几分面子，起身道：“能见陆老板一面已是不易了。”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陆离也没搭那个茬，只是伸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韩师长请坐吧。”
韩明靠坐在椅子上，“陆老板为了引我出来费了不少心思啊，说吧，你还有楚子潇，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离没急着回答，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
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让韩明愣了一下，心道，这样子看着不好对付啊。
“韩师长别恼，我们只是想和韩师长谈笔合作。”
“合作？”韩明冷笑一声，“我女儿还在你手里，拿着人质聊天，我们这儿不叫谈合作，叫谈条件。”
陆离轻笑一声，“韩师长会错意了，不论谈合作还是谈条件，本质上都是价值交换，用我需要的换你认为值得的东西，大家各取所需，这不是很好吗？”
韩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陆离，最后放弃，问道：“那你需要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韩师长的诚意。”
“诚意？”韩明微微皱眉，“这样的哑谜陆老板就不必跟我这种粗人打了吧，直接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陆离摇了摇头，“这并非什么哑谜，我说了，我要的是师长您的诚意，万事只有以诚相待才能继续下去，韩师长，您说呢？”
韩明没心思去猜陆离话里的弯弯绕绕，不耐烦地道：“好，我给你诚意，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陆离没接韩明的话。
“崔长官说，想亲自去登门拜访。”
韩明盯着陆离，他有些没跟上陆离的想法，“你和崔复山想做什么？”
“我本以为在得知程夫人母女在我这里的时候，韩师长就已经能明白崔长官的投诚了。”
“他的投诚？他不是南京那边的人吗，冲我投的哪门子诚？”
“既然大家都受制于人，各有各的难处，为何不能合作呢？我想年初李正民那件事韩师长是知道的，这两年上面那位是如何铲除异己的，您也是知道的，兔死狗烹，党同伐异，与其在这济南城继续耗下去，不如另寻一条路，况且连年外患，前两年济南的惨状师长您也是亲眼目睹，若内忧不能平，将来又怎谈一致对外，国仇家恨何时能报？”
陆离的话掷地有声，韩明眼见着犹豫了起来。
“说句不该说的，当年孙先生发动革命，想要结束这混战局面，可这才短短几年，眼见着要统一的局面被那位的猜忌与疑心毁得干干净净，我想韩师长当年追随冯司令，也并非只想要荣华富贵的吧，不然何必甘心九死一生呢？当时在豫西，冯司令若率部拼死抵抗未必不能杀出一条出路，可他为何而降？因为他知道，他手里的那支西北军是为保家卫国而存在，他们可以牺牲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但不能白白浪费在自己人的争斗里。而我之所以今日会坐在韩师长您面前，也是希望华北各省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还希望韩师长能慎重考虑。”
听完陆离的话，韩明默默良久没有说话，陆离的话的确让他动容，哪个满腔热血的志士当初是为争名逐利而来呢？到如今这个局面，谁能不难受呢？
韩明叹了口气，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既然崔主席有意讲和，那边让他安排吧。”
陆离抬手给韩明添了杯茶，“师长深明大义。”
“月茹母女......”韩明有些迟疑地看着陆离。
陆离微笑，道：“韩师长放心，程夫人母女都在我那里住着，您若是愿意，随时可以接她们回去。”
韩明松了口气，“如此，那就多谢陆老板了。”
韩明走后，张勋诚和徐骋两人走了进来，有些期待地看着陆离，问道：“陆老板如何了。”
陆离略一点头，然后对张勋诚道：“去给你家司令写封信吧，告诉他济南这边差不多了，让他放心。”
“是。”
韩明回去的一路上，仿佛琢磨着陆离的话，他见楚子潇身边的人对陆离的态度就已经知道，陆离的话一定代表着楚子潇的态度，他也是没想到，楚子潇算是有几分赤诚之心。
回到家，韩明就迫不及待地给赵祯东打了电话，然后把陆离的话说给了赵祯东听。
“嗯.......”赵祯东听完，声音中略带迟疑，“他这番话七句真，三句假，可以信但也不能尽信。”
“这，”韩明面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你是说姓陆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是诓我呢？”
“那倒不是，”眼见着韩明要急，赵祯东连忙否认，“我不是说他骗你，只是当日司令被捕的情形你我都不知情，楚子潇如今的态度到底有没有那陆离说的那般大义凛然，我们也不能确定，但合作肯定是要继续下去的，老韩，你听我的，你先稳住陆离他们，将他们好好地送出济南城，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我想办法试一试他们的态度，然后我们再做打算。”
“也好也好，都听你的。”韩明对这种事一向没有头绪，既然能把事情推到赵祯东那里去，他可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