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东第二日一大早就来到了楚子潇他们的住处,因着前一日折腾的有些晚,所以楚子潇和陆离都起晚了,等收拾好下楼的时候,赵祯东已经等了一阵子了。
几人客套了几句就直奔了主题。
“我知道敬沅兄这次出来时间有限,所以咱们还是不绕弯子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想必你也早就打听清楚了,所以才大费周章做了昨日那一出戏,既然彼此都带着诚意而来,那敬沅兄不妨交个底,你如今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赵祯东有些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江安兄是个爽快人,说实话,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实在是不愿冒险来见你,我之所以愿意跑这一趟也是因为当时大帅把老高交在了你手中,他跟了大帅二十多年,大帅肯放心把他交给你一个后生,你应该是个可信的人,该说不说,你跟你老子是真的像,不光长的像,做事风格也像,但是你比你老子有胆识,楚聿霖行事还是有些中庸了,不然你今日也不会到我面前了。”
楚子潇:“我与家父一样并无什么野心,只是不想眼见民不聊生,家国内乱,也不想只成为一枚棋子,任人摆布,到最后家破人亡。”
赵祯东闻言只是嗤笑一声,“到底为的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说到底我们都为自保,既如此那就如你所愿,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有法子帮我摆脱南京的控制,我手中不论是粮食、商路还是军队都随你调派,但有一点,我既效忠你,你就得给我和我手下的人一条活路,至少在你能做主的范围内不能增加苛捐杂税,也不许随意挑起战乱。”
“这是自然,只要我能做主,我跟你保证,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你辖区内的钱粮由你调配,但务必保证用在民生教育、军队建设上,我会尽全力,保你一方水土安宁。”
赵祯东:“如此,我便信你,只不过如今戴立升只手遮天,他的人到处都是,也是棘手得很,不知你此次前来可有什么好法子应对吗?”
楚子潇点点头,“我们心知肚明,委员长多疑,你是冯大帅手底下出来的人,他肯将这河南主事之权交给你便足以说明他手暂时无可用之人,年初他圈禁李正民,挑起了广州一派的矛盾,如今南边的战争一触即发,倒是给了我们喘息之机,你说要是在这个时候北边也出了问题,受益者是谁?”
赵祯东狐疑地看着楚子潇,“你的意思是?”
“山东遭难正是休养生息之时,而且韩明与崔复山的制衡之势刚好,若此时放权给韩明,便是又将这潭水搅乱,我如今正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委员长更是不能将这护国之功白给了我,东北那边更是鞭长莫及,所以一旦出了乱子,敬沅兄你是唯一可用之人,你有兵,钱粮也足,而且你这主事之权是向委员长求来的,在他的眼中,你此时正是急需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只要他放权给了你,你随时可以处置了戴立升的人,刀枪无眼,谁又会细究。”
“那这,”赵祯东有些犹豫着道,“又是要出什么乱子呢?”
楚子潇:“你觉得薛成议此人如何?”
赵祯东闻言皱眉:“薛成议?他早年间与我和老韩同在大帅麾下,只不过他这个人太过阴险狡诈,我极少与他来往,当年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从大帅手中把山西那块地夺走了,谁都知道山西有煤矿,仗打了这么些年,各地都债台高筑,只有山西,因为政府说要发展工业,那些煤矿成了宝贝,倒也赚的盆满钵满。”
楚子潇喝了口茶,又继续道:“他这些年颇得委员长的信任,一直盘踞山西,可谓是占山为王,也因为他手中有钱,所以没人能动得了他,但有他横在我们之间,大家都难做,不如趁此机会解决掉他。”
赵祯东苦笑道:“说的容易,薛成议在此盘踞数年,树大根深,况且此人城府颇深,凭你我能撼动他几分。”
“薛成议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楚子潇说着,将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递给赵祯东,是良争前些日子传过来的。
“此人是薛成议的心腹,更是他的红颜知己。”
楚子潇的话音刚落,就见赵祯东“啪”的合上了那份文件。
“何必去为难一个女子,况且以一女子之力想要妄动时局,楚司令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楚子潇与陆离对视一眼,验证了此前的想法。
陆离不紧不慢道:“赵部长何必动怒呢,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蚍蜉尚且能撼树,赵部长又为何只因一己偏见而全盘否认呢。”
赵祯东闻言撇了陆离一眼,冷哼一声道:“我不如楚司令有胆识,什么下九流的人都敢收为心腹。”
这话可谓是十分难听了,陆离没动怒,反倒是楚子潇先冷下了脸,他伸手要去摸抢,被陆离拦住了,只得冷声道:“赵部长,我们此番是带着诚意来见你的,但如果你说话再不放尊重些,河南地界的主事人我也不介意换一个,毕竟现如今想让你死的人也不少,不是吗?”
会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最后到底是陆离开口打破了僵局。
只见陆离轻笑一声,面上无丝毫恼怒,仿佛方才赵祯东讥讽的不是他,“赵部长跟随大帅多年,比我更懂英雄不问出处这个道理,人都赞叹英雄项羽垓下自刎,可世人再怎样看不上刘邦终是他入主未央,做英雄也要做的有价值,只凭一腔热血去逞英雄终究成不了大事,一时冲动盲目落子而致满盘皆输的例子古往今来比比皆是,赵部长是聪明人,有些话也用不着我明言,这局做与不做在您,于我们来说,事在人为,事成的关键不是只有你一个。”
这一番话说的赵祯东哑口无言,他瞪了陆离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认命般地拿起桌上的那份资料。
“洛臻是我的人。”
陆离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拍了拍楚子潇的手,让他冷静一些。
楚子潇:“敬沅兄还算是坦诚。”
赵祯东挑眉看向楚子潇,“你猜到了。”
楚子潇点头,“毕竟你方才的反应太大了。”
赵祯东苦笑一声,“见笑了,只不过这小丫头替我卖命多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置她于险境。”
陆离安抚道:“既是做棋子,生死不过在执棋人的一念之间,是废掉这颗棋子任其变成死棋,还是让这步棋走活,就看赵部长想要如何落子了。”
赵祯东淡淡地看了陆离一眼,道:“还请二位指点迷津。”
陆离浅笑着,开口道:“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过以四两拨千斤,只需要一击致命,将水搅浑,就足够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