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江乘风从外面进来,手上端着食案,上面放着一壶热茶,两个杯子还有一个素白盘子。盘中放着几片生姜和翠绿翠绿的一撮薄荷叶。
魏锦溪就着江乘风的手喝完了一杯茶,翻江倒海的胃里顿时暖和了不少,又听他的话将生姜片含在舌下,又辣又刺,差点把眼泪勾起来。薄荷叶略微碾碎,夹在帕子里放在鼻下,清凉的味道一下就把水腥味驱去不少。
“你可真有棒法。”她含着姜片含含糊糊的说。
“幸好船上准备的齐全,姜片和薄荷能让你好受一点。”江乘风将茶杯等物放在柜面上,关心着说道:“我问过了,船舶经过津门去沧州,航行大概三天,届时船舶会在码头停靠半日。然后再走两日左右到德州,停船歇息一日。接着去临州、济州。”
三天又两天。
魏锦溪握拳回答:“嗯,你放森好了,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天数而已,我撑得住!等到了沧州去码头上吹吹风,还能再撑两天!”
她还就不信了,不就是个船么,还不是人造的?既然是人造的那她就能乘,神气什么呀!
江乘风给魏锦溪掖了掖被角道:“睡一会吧,到晚上用饭时我再叫你。”看她乖乖躺好后,江乘风拉上了床头的帷幔,自己走到外边的榻子上坐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晕船也要分严重与否,轻的可能几天就好,重的那就不好说了。之前镖局就有这么一个师兄,苦练了三年的武,第一趟镖就是水运南下,结果刚开船没多久就在船上吐了个七荤八素,半道抬下来的时候身子都是软的,人差点没了。没过多久那位师兄就离开了镖局,后来听说他去了关西,干的还是走镖的生意但只走陆路。
自此镖局再招人的时候就加上了一条,要会水性且不晕船。
这边魏锦溪在床上躺着,嫌船舱里闷热,便把被子掀开了一角。本想着睡着了就感受不到不适了,但嘴里含着的姜片实在辛辣,旁边帕子里的薄荷叶又提神醒脑,她是越躺越精神。
得,真是越想睡越睡不着,那干脆就甭睡了。
“江乘风。”她把被子一掀,出声喊道。
江乘风半躺在罗汉榻上,闻言直起身应道:“怎么了?”
魏锦溪无奈的说:“我实在睡不着,干脆说说话吧。”略过了一会,疑惑的问他:“你从小到大从来都不晕船的吗?”
那倒也不是。江乘风又侧倒了下去,胳膊枕在头下,“我小的时候也晕船,不过被我爹给治好了。再加上这几年走镖走的多,就没再晕过。”
看来晕船也不是不能治啊。魏锦溪一下子来了兴趣,兴致冲冲的问:“你以前也晕船啊,那你爹是怎么给你治的?”
江乘风笑了下,“六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和同门的师兄坐船去县上的庄子上割谷子。坐的还不是这样的大船,是平常见的那种渡船,在水面上摇晃的厉害。”
“那应该更晕。”魏锦溪低声道。
江乘风回答:“是,当时我也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坐船。没走多远就吐了,还差点掉进河里。”
“那后来呢?”
“后来...”江乘风摇了摇头,嘴上笑意明显,“后来我爹叫人做了个三尺多宽的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水,让我坐在木盆里在上面晃。就这样晃了半个多月,又领着我去坐船,然后就好多了。”
魏锦溪想想几岁大的江乘风坐木盆里就觉得好笑,“你爹这人可真...嗯...真有办法。不过也真舍得,那时你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江乘风心想。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放在他身上那就不行。因为他是万里镖局将来的继承人。哪有一个镖局的当家的连水路都走不通的?他父亲江行武对他越是严厉,越是为了他好。
想到家中的父母,江乘风不免有些寥落。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爹娘他们应该很担心。
魏锦溪鼓了鼓嘴,“你说,有没有木盆能撑得住我的?”济州水路多,船也多,将来说不定她还要搭船,晕船可不行!
江乘风回神过来,一下子就笑喷了。有时候他总分不清魏锦溪的脑袋里到底再想什么,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高兴。
魏锦溪也跟着笑了下,不好意思的往回找补:“害,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江乘风清了清嗓子,“也许你就是不大适应。说不准过两天就好了。”
魏锦溪无奈的翻了个身。她也想啊,要是真如江乘风说的那样那就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