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摇摇头:“凡间一直在打仗,新羊城算是一个比较安定的城池了,但伤亡依旧不可避免,而且大家都推崇祭祀,要不是百射大人一直拦着,城里剩下的人会更少。”
“不过,要说有什么奇怪的话……”平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思考起来,“从三个月前开始,城里人的伤亡更迭就更快了。”
“三个月前?”
“嗯,不论是在城中还是在城外,隔段时间就会有几个人失踪,根本找不到踪迹,巫祝大人占卜卦算,祈问神灵,说是因为太久没有祭祀过,神灵大人对我们不满意,于是便降下天罚了。”
“无稽之谈。”他冷笑一声。
这纯属是他们臆想的报应。
真神早已陨落,众仙又大多不问世事,这些凡人们还真是会折腾自己,好像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就会有好下场一样。
“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相信他的人很多,我自己一个人根本说服不了他们!快要急死我了!”小男孩跺跺脚,咬牙切齿,“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在祭祀仪式上捣乱,既然大家都这么相信神力的话,只要搞出点动静让大家以为他们信奉的神对这场祭祀并不看好,那样就能毁了晚上的祭祀,百射大人也就不用死了。在这之后我再偷偷装神弄鬼一下,借用巫祝大人的卜算来推行百射大人的计划,这样虽然短时间内破除不了大家的盲信,但最起码能争取到确保安全的时间,只要让大家看到百射大人的计划更有用,更实际,那大家也就不会那么排斥,就会相信百射大人了……”
说到后面,小男孩都有些低落。
他知道破除盲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一味的向所谓的神灵送上自以为的祭品,那不过只是在白白送命。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默祈祷,等待不知何时而到的奇迹降临,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奇迹才会从掌心中生根发芽的吧。
他暗自握紧双手。
毕竟,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神明,有关神的消息,不过是一则虚假的隐言。
“行了,给我带路吧。”一双大手搭在他的脑袋上,是比寻常人的温度更低一些的体感。
“引路?去哪里?”
被揉乱的头发下传来小孩子闷闷的声响。
“去你们这里最隐蔽,最难找,最空旷,最安静的地方。”灰衣男子抬头望向远处,声音在逆流的冷风中被吹散,“只有那个地方,才是适合藏匿气息,孕育魔种的好地方。”
“魔种?那是什么?”本能的直觉让他不由得开口询问。
对方语气中的情感很是复杂,现在的他还没办法完全分辨,但那同样痴迷的某种神思,他在城中很多人的脸上见过,其中巫祝尤甚。
他不由得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提前预见了某种即将到来的不幸。
“你是个好奇宝宝吗?一直问东问西的。”脑壳上传来一道不甚重的轻敲。
“先给我带路。话说你们城里这么重的魔气,就没人怀疑过吗。”灰衣男子低下头随意敷衍着,也没理会对方到底有没有回应,就只是自顾自地摊开手,似乎在凭借什么以作观察。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和那个老家伙斗得有来有往……”
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听到的嘟囔声落入耳边,是独属于强者毫不在意的傲慢。
寒风的催促下,某种即将失控的冷意渗入骨髓。
他忽然想起了王城破溃的那一日,自己在逃离前所见到的景象。
天边随意划过的彩光就能将墙角削断,四散的刀锋从不在意砍杀到的到底是何方……
仙人们是不会在意凡人的性命的,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对等的对手,等虚假的仁义在刀尖的相/逼/下破碎,从始至终的傲慢才会在灾祸中凸显,到那时,倒霉的从来都是被划作背景板的凡人们。
他果然,得先将对方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