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话使两个人的关系降了一个八度,变的沉重。
可少年人又总是憋不住事的。
于是在衣衫做好的那一天,徐如星主动爬到了茗室去找他。
果不其然,阎月儿在茗室里抚琴,这几日的修养,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天天就在茗室里弹着那首“凤求凰”,要不就是打坐,调养。
徐如星抱着一整套做好的衣服找到了阎月儿,直接放在了他的琴上,打断了他的琴声。
“试试看。”
阎月儿视线里被强行塞进这套白色为底红橙交织的服装也不恼,直接就站起来,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他亲手做的这套穿上,完了还张开双手展示。
“如何?”
徐如星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摸摸下巴,看了他上下打量了好好一会,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璎珞,发饰。
对,徐如星猛的想起来,用灵力化出一面镜子浮在桌子面前,按着阎月儿坐下。
“还差一点,你等等。”
阎月儿不解,抬头望着徐如星,对上他那金色的蛇瞳,复又被徐如星淡淡的声音提醒,“别看我,看镜子。”
阎月儿乖乖看着镜子,就看见徐如星将他的发冠拆下来,然后如风一般风风火火的跑到书房拿出做好的头饰和璎珞。
他的头发被徐如星温柔的扎到后面,将那锦鲤样的发饰稳稳的戴在头上,徐如星正欲将的红色流苏耳坠取下,手腕就被阎月儿抓住拦下。
“星儿,不可!”
“为什么?”
阎月儿抿了抿唇,低下头,小声的重复了一遍,“不可。”
这一反应倒引起了徐如星的好奇,飞快的取下了阎月儿的耳坠。
刹那间,这间狭小的茗室里布满了荷花香,阎月儿额间那道竖着的印记只有使用神力的时候才会显现,而这时,徐如星清楚的看见,阎月儿额间不是那道竖着的红色印记,而是一朵粉色的荷花。
分明不是酒香,却那么醉人心脾。
阎月儿脸色潮红,低着头不敢看镜子,身子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受了天大的委屈在这里。
徐如星蹲下身,坐在阎月儿身边,伸手想掰过他的脸看看怎么了,却被阎月儿躲开。
后者声音颤抖,喃喃道:“出去!”
徐如星想自己可能是醉了,此时脑子像宕机了一般,只想靠阎月儿近点儿,想抱住他,或是被他抱住,或许是真的醉了吧,脑子如此不清醒。
鬼使神差的,徐如星向阎月儿张开双手,在他背后抱住他,“阎月,你怎么了?”
“徐如星,出去!”
他声音很轻,轻的徐如星离他这么近,也不过是微微听清。
在徐如星的印象里来,这是他在九万年将近十万年的光阴里,第一次叫徐如星的全名,以前一直都是星儿星儿的叫着,为此最开始的时候徐如星还闹过很多次,不让阎月儿这么叫他。
可现在,当阎月儿叫出他的全名,他反而不开心了。
徐如星掰着阎月儿的肩膀迫使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这一次他清楚的看清了,阎月儿的额间是一朵粉色的荷花,甚至眼睛里都是,漆黑的瞳孔里印着一朵粉色的荷花。
“炉鼎?”
徐如星脑子出现了这个词,然后鬼使神差的念了出来。
身为炉鼎者,通常都身怀异香,容貌过人,与炉鼎双修,可迅速提升修为。
他不记得这句话是在哪儿看见的,亦或是从哪儿听说的,只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就想起了这个词与这句话。
“阎月,你是炉鼎?”
阎月儿抬起头,眼尾泛红,无助的看着他,满是不解,“炉鼎,是何意?”
徐如星犹豫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要不要把那个结果告诉他,欲言又止,止欲又言,话都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说。
就在这时,阎月儿嘴里发出一声喘息,伸手抵在嘴边,咬住自己的食指。
徐如星纵使再笨,此刻也该明白了,但他没有明说,只是对上了了阎月儿漆黑的眸子:“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阎月儿就把徐如星一整个抱住。
徐如星迅速挣扎着推开阎月儿,站起来,吼道:“阎月,你有病啊!”
差一点一巴掌扇在阎月儿脸上,可就在咫尺距离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住了,他舍不得看阎月儿受一点伤,即便是自己,也不能伤他分毫。
阎月儿的颤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对……对不起。星儿,是本尊的错,你且出去吧!”
徐如星气急败坏的“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转身出去。
浓烈的荷花香在整间屋子里弥漫,阎月儿颤颤巍巍的摸索着那节流苏耳坠,一边抖一边给自己戴上。
荷花香慢慢散去,阎月儿在地上缩成一团,咬住自己右手的食指,左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衫。
恍惚中,竟回到了万年前的梦境。
……
“父神……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
对面那人拿着柳条抽在阎月儿身上,就跟院子前面那一排柳树的枝条一样,极细,打在身上应该是不痛的,阎月儿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却还是疼的缩在一团。
旁边还倒着一个人,浑身是血,一身黑衣,已经昏过去了。
“父神,儿臣与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那个人从鼻息发出一声冷哼,“那是还没来得及发生吧!若是真发生了,你觉得你还有命活?阎月儿,神族会毁在你的手里。”
说完,又抽了好几下。
随后,他将手里的柳条丢开,对后面的两个人做了个手势,那两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的架着阎月儿的手臂。
“本尊今日便封了你的所有欲念。”
细长的针从手中化出,他捏着阎月儿的耳朵,硬生生的将针从耳朵里穿出,红色的血液顺着耳垂滑落,流进白皙的脖颈间,染红了白色的衣领,阎月儿眼眶泛红,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红色的流苏戴在了他耳垂上。
对面只是站起身,冷漠的看了阎月儿一眼,抬手覆在阎月儿额间,金色的灵力笼罩在阎月儿周身,他失去了所有有关情爱的记忆。
旁边那个身受重伤已经陷入昏迷的人被打下了神界,从此掉入人界,成了一个普通人,永生永世受人间八苦。
……
徐如星回到书房躲了起来。
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且不说这个世界有没有“炉鼎”这个设定,就算有,就算阎月儿真的是炉鼎,那怎么说也不会是阎月儿占便宜啊?他跑什么?
可阎月儿也不该是炉鼎吧!他可是神啊!他是六界最强,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怎么可能是炉鼎呢?
他分一点神力给徐如星,徐如星都能精力充沛。真要是炉鼎的话,是不会这么强的,炉鼎修为是上不去的。
模糊的印象里,徐如星又想起了一条设定,炉鼎好像都活不长,连一个普通人的一生都活不完,更别提像阎月儿这样,活了几十万年了。
所以……阎月儿不会是单纯有瘾吧!
可是他有瘾的话又从来不管。
想来想去,徐如星还是决定去看看他,万一以阎月儿的性格,他也不会看见阎月儿自己解决。
思如此,徐如星三步并两步的一路小跑到书房。
他还以为会看见什么,结果竟是阎月儿缩成一团在地上睡着的画面,眉头紧锁着,似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