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孙悟空闯阎罗殿问阎王要生死簿有什么区别?
阎君真的是一阵头疼,手指抚上了自己额头:“看不了。”
阎月儿不死心:“本尊只是看看,又不做什么。”
阎君:“看不了。”
阎月儿:“……”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终,阎月儿走到他面前,撩起衣摆跪下了:“哥哥,算我求你了,可以吗?”
阎月儿甚至没有用本尊自称,而是放下面子与神职,用我来自称。
他们两个人,一个叫阎君,一个叫阎月儿,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
但阎月儿的母神,那位荷花仙子,生前同阎君的母亲是至交好友,所以按照名义上,阎月儿当叫他一声哥哥。
可两人互相嫌弃,一个讨厌鬼界的死气,一个讨厌神界的仙气,更讨厌阎月儿总是高高在上,掌管六界秩序,司六界唯一的神之职。
阎君讨厌他的杀伐果断,处理六界事务时对自己呼来喝去。
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世上唯一的神,竟放下面子向自己下跪,只为求一人的命簿。
这一刻,他也放下了自己的职位与身份,起身扶起阎月儿。
“行了,你想看,我给你看就是了。”
说着,大手一挥,面前浮现一排褐色的竹简,然后默念着徐如星的名字,从那众多的竹简中挑起一卷,递给阎月儿。
“这个人就那么重要吗?值得你向我下跪。”
阎月儿没有说话,默默打开了那排竹简。
阎君也到了他的身边,跟着看了一眼,嘴里小声念着:“徐如星,妖族,黑蛇,二十九万年自神界后山树林修出真身,于九万年祭出内丹,身死。”
后面的记载全部一片模糊。
阎君脸色一变,立刻重新从那众多命簿中挑出阎月儿的命簿。
前面的内容全部忽略,阎君只看了后面一句:“于九万年前,身死。”
话已至此,阎君瞬间皱起了眉头质问阎月儿:“你扭转了时空?让一切回到了二十九万年前,你和徐如星应该在九万年前就死了,他九万年为了救你已经祭出内丹死了。”
“徐如星私自以命换命就算了,你竟敢扭转时空将时间拉回二十万年前,现在还已经过了九万年了。”
阎君一把抓住阎月儿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会遭天谴的?”
阎月儿笑了,内心已经了然。
原来那不是梦,也不是什么未来之事,而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是自己强行扭转时间,回到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难怪梦境里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没办法改变那些事。
“我已经遭天谴了。”
“你……”
阎君被他气到说不出话。
好半晌,阎君又化出一盏灯,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查什么。
阎月儿本想就此离开,可阎君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放开。
片刻后,阎君终于睁开眼:“带我去见徐如星。”
阎月儿不理解,问:“为何?”
“他已然身死,灵魂该转世投胎,但却一直没有回到鬼界,反而被囚禁了。”
阎月儿只感觉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才刚接受了那些事已经发生过一遍,又要被迫接受徐如星灵魂被囚禁的事。
更何况,什么叫徐如星的灵魂被囚禁了?
是现在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徐如星,还是原来那个用内丹以命换命的徐如星?
阎月儿:“好乱……”
阎君一副教训自家弟弟不懂事的模样,骂道:“你不顾天道,私自将时空扭转,改变了整个六界的命数,还敢说乱?!”
阎月儿:“……”
毕竟刚求完人办事,阎月儿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直接祭出一张符纸回了客栈酒楼。
借着窗外淡淡的月色,阎月儿看徐如星还在床上睡着,呼吸平稳,忍不住嘴角轻笑。
阎君倒是不客气,一把甩开阎月儿的手,走到徐如星面前,伸手在他身上查探了一番。
随后,回头看着阎月儿,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阎君简直气笑了,憋着一肚子火哼了一声:“阎月儿,如今看来,你不止是扭转了时空,你还私自将异世之人拉到这个世界,你知不知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记得住他?”
阎月儿心虚的移开视线:“我知道。”
“知道你还敢这么做!!!”
阎月儿:“……”
可是好不容易一切能重来,只有徐如星能影响自己的命数,能改变结局,让那些事不再发生一遍。
阎君真的是被他气的想直接把他打一顿——但是不行!
过了一会儿。
等自己冷静下来,阎君才到桌子边坐下,化出一个蓝色的香炉,燃起一支香。
阎月儿一向不习惯这些熏香,到窗边就打算开窗透透气,又被阎君叫住。
“别开窗!”
阎月儿:“为何?”
阎君已经被他气的不想说话了,连解释都懒的解释了:“让你看看你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阎月儿:“……”
香烟笔直而上,阎月儿怕影响徐如星,在床的周围升起一个结界,屏蔽了声音与这些香气。
他以为,今天不会再有什么更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了,可那些香烟竟然一缕一缕的飘到窗边的案台上,形成了一个人形。
那是……成人模样的徐如星。
阎月儿瞳孔震惊,看着与梦境里一模一样的徐如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阎君还在一旁毫不留情的嘲讽:“现在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了吧!”
“……”
只见那个成人模样的徐如星坐在案台上,双手撑在两侧,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眼里尽是淡然。
九万多年,从阎月儿扭转时空之后他也本该在阎月儿身边重新化形,重新修出内丹。
可二十一世纪的徐如星被拉了进来,占据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被挤出躯壳,没有人看得见。
他离不开。
又无法抢回自己的身体,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碰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九万多年,整个人逐渐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