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举起手机,发现时间流速突然加快,短短几秒庚西西目睹屏幕时间变动、变动,最后稳定在一个符合此时情形的时间点。
庚西西盯着没变化的日期,一个想法猛然冲入大脑。
——这到底是快进,还是后退?
——现在又是我被困的第几天呢?我之前的计算还对不对?先前那些根本不属于我的记忆片段又是从何而来?
每每只消她往这个方向思考,大脑就会缺氧似的难受得紧。庚西西浅浅思索了一会,便暂且收心。
“寝室长~”“寝室长!”“寝室长。”三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庚西西平复会情绪,推门走进室内,“怎么了?我在外面吹会风。”
何嘉梦、王静、吕悦玥三人活蹦乱跳地站在她面前。
强烈的恍惚感,尤其是吕悦玥。身下淌出鲜红的血液,此刻抿着的唇边满是血,瞪大眼珠子的扭曲表情……
庚西西伸出手捏了捏吕悦玥,“寝室长,你捏我做什么?”她话里有些委屈。
“呃,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松开手,确实是活人的手感,甚至人家的温度还比她暖和些。
“你们…去哪了?”
嘭!
还没来得及听见她们的回复,被一声突然爆发的巨响打断。
她们哄闹着,相互推搡跑到阳台,晃动似乎是被吓到神经衰弱的寝室长,“寝室长,你发什么愣呀!”
“哇!!”冲向操场方向的绚烂烟花大喊。
声波震动她的耳朵,未知的耳鸣不知不觉间止息,庚西西望向吵闹的操场上,人们尽情地Kopo热舞,周围观众欢声叫好,她陷入一种错觉——这就是她的大学生活。
要不是身边的室友不是,她也许会真的混淆。
“啊哈哈哈,寝室长你快洗洗睡啦~”何嘉梦嘱咐完就投入自己的事情。
庚西西僵坐在位置上,大脑迟钝地想着是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全新”的人。
地缚灵,完全忘记了地缚灵。她平和地接受了自己骤然被卷入无限世界的事实。
夜晚时分的学校仿佛活了过来,惊蛰后的山野恢复处处活跃的行动,蛰伏了一天的学生也开始活动。
这幅活泼的场景在她原本的生活里就很少见,忽远忽近的记忆中,她现实大学生活的室友关系还挺淡漠的。
刚做完实验,眼前一黑,就出现在了这里。
一股脑接收了这个世界的许多信息,上肢僵直,静静感受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认命似的没太多抵触。
下半身嫁接进地面,蜘蛛爬虫般渗入源源不断的寒意,漏风的破网缠住她。
有虫咬住网丝悬在半空,荡啊荡,“啪叽”摔落室友吕悦玥的桌面,砸成一滩浆汁。
看着吕悦玥面不改色地沾沾薯片,放进嘴里嚼地“嘎滋”脆。
庚西西看着,无声干呕了两下。
室友王静正与她男朋友打视频通话,嘴边娇嗔地笑。
室友何嘉梦捂嘴,对一块什么都没有的漆黑屏幕恸哭。
室友吕悦玥又玩起游戏,网瘾少女旁若无人地戴了副耳机,键盘敲得噼噼啪啪。
又?我为什么认为是“又”?她敏锐捕捉到。
不管是现实,还是无限世界,寝室有着从未有过的吵闹,可惜庚西西并无欢喜这份吵闹的念头,手指摁压着一把小刀,上上下下把玩,不禁思索自己卷入无限世界的原因。
没办法。大概是二十多年的教育形成的思维惯性吧。
无人在意她,三个假室友都忙着事,时不时的巫婆笑声从三盏明亮的灯下发出。
“我好像能猜到‘庚西西’不喜欢她们的缘由了。”庚西西默默念道。
从接收到的信息里唯一明确的就是原主对她三位室友的态度。
捱过漫长的夜晚时光,“叮——叮——叮——”熄灯铃总算来临,宛如耄耋的老妪,行动缓又慢又颤,喷出堵塞口子的灰尘。
休息时间到,庚西西消耗的精力终于能够在接下来的这几小时里得到补充。
在无限世界的第一晚,她料定自己并不会迅速入睡。
奇怪的是,本能里有对这寝室的多处肌肉记忆,熟稔地爬上床铺,松弛地接触柔软的被子。
庚西西疲惫地闭上眼,长叹了口气。
“寝室长,我们都已经上床喽。”
砰。电闸断开。
寝室陷入夜幕下的全黑,融入波谲云诡中的流动夜色,星辰蒙翳,再次静寂的室外,暗沉的迷雾一寸寸卷噬过寝室大楼。
楼里的人不知道。
混沌的脑子很快便浑浑噩噩,沉重的眼睛无意识地眯起,抵在床板上的心跳规律性缩张。
“!啊————”一声尖叫犹如炸弹掉落深海,炸飞旧床下的生灵。王静的叫声。
庚西西骤然睁开眼,亮晶晶的瞳孔。
“哈哈哈……”其他两个室友也莫名其妙地畅快大笑,近得如同一左一右紧密贴在她的耳畔发笑。
魔音灌耳。
不仅污染了庚西西的睡眠,还肆意挥舞她脆弱的神经脉络跳绳。
你一句她一嘴,世界的永动机。
“她们好喜欢在熄灯后欢庆,这似乎对她们有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庚西西不禁暗自吐槽。
困顿的思维被一阵尾压一阵头的噪音冲击,犹如波涛反反复复冲刷过沙滩。你退、她进;你进、她退。耳塞无济于事,除非抽去听神经。
她平淡的面容表情,漆黑的瞳孔散漫无光地看向天花板上的一个白点。
实在没想到第一天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虽然潜意识里总感觉习以为常。
叽里呱啦的话,三个室友终于有了交集。
王静兴高采烈地炫耀男朋友的好,何嘉梦边哭边笑边擤鼻涕,吕悦玥捧着手机激情骂人,抽空笑嗔王静一句“恶心、腻歪”。
吕悦玥的性格……是不是太活跃了点?
空空的脑子里飞过一串想法,空空的眼睛,空空的心脏,指腹慢慢摸过床边白墙上数不胜数个“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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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记:
仿佛永无终日,又仿佛从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