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现场阅卷么?
阿萦有些惊讶,再环视周围的女郎,才发现已有不少人的卷子被收走,坐在座位之上,惶惶不安,碍于身边依旧在答题的女郎,不敢发出声音。
她方才沉浸答卷之中,竟没有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女郎悉数答完卷子,都由内侍收起呈予皇后娘娘,满殿寂静,唯独留下屏风后人影翻动卷子的“窸窣”声。
众人都紧张极了。
良久,屏风后的翻动声停了,屏风后的人影交叠,一个簪着梅花簪的女侍捧着几张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立在屏风右前方,清了清嗓,看着竟是要当场念名。
“李萦。”
“孙兰若。”
……
“柳雪亭。”
那女侍一连念了五个名字,最后一个正是柳雪亭。
她念之时,殿中人屏息以待。
待她念完,阿萦明显感觉到身后女郎的泣声,抽噎着,带着些许压抑。
那女侍又开口了,“点到名字的人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还没待阿萦回过神来,身后女郎的泣声明显变大,一抽一抽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女郎身体抽动的频率。
殿中女郎一个接一个行礼离去,点到名字的女郎排成一排,被带到内殿,那位在阿萦身后哭泣的女郎也在其中,观她面貌,竟然就是那日被她解围的可怜人。
在内殿,她们看到了屏风后皇后娘娘的全貌。朱红的衣衫,簪着十字髻,这些与阿萦看到的无异。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那双凤眸,其中闪着的光阿萦非常熟悉,是对权势的渴望。
那女侍从后往前依次叫名,叫到的人上前拜见娘娘。
柳雪亭是第一个,被叫到时异常紧张,险些不知该如何动作,所幸还能稳住心神,上前行礼。
“恭请皇后娘娘懿安。”
只听见上首之人一声轻笑,柳雪亭一愣,试探着抬起头,皇后坐在上首,带笑看着她。
她的心一下放回了肚子里。
阿萦是最后一个,轮到她时,前面的人都已问完了,被领到了旁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上前去时,好几道目光同时落到她身上。
有打量、有思索、有欣赏。
将她原本放在肚子里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良久,上首发话,是与前几人一样的问题,“你为何要入宫?”
“为施展才华”阿萦正想回答最规范的答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些话前面的人已经说过了,而我,想听独属于你的回答。”皇后的语气难得严肃。
这是什么意思?
阿萦缓缓抬头,直视着上首人,出乎她的意料,上首人的眼中没有她想的猜忌,反倒是一种包容,仿佛她无论说出什么都会原谅她。
顷刻间,她忽然知道上首人要的答案,开口道:“靠爷娘、夫家、儿女来的权势终究不是自己的,我想要有真正的自由,必要挣得权势。”
“这样啊……与吾所想无差。”与她想的不同,皇后叹了一声。
她怔怔地望着皇后,有些不解。
阿萦自然不会知道,皇后经过多次试探后,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半响,上首又传来声音,“你可知我为何推行女官改制?”
这问题却不是问她,只因她问完之后自个开了口。
“吾与你所想相同,但吾只为权势。世人皆道,女子嫁人便是最好的归宿,可谁见男子以娶妻为毕生所求?男子能做的事,女子未必不能做。”
权势是个好东西,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陛下可以拿它让她那芝兰玉树的儿子甘愿为马前卒,死在最好的年华。她为何不可以拿权势来做文章,还天下女子一个光明前途?
这些不便说出口,她言语间点到为止,只是看向面前女郎的眼神变得更为莫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