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袖子利落折在黑色做旧牛仔外套的袖子上,一只青筋凸起的手毫不犹豫拉开贴在桌沿的椅子。
不给人留任何拒绝的缝隙。
连晁悠悠在椅子上坐下,视线停在向莺碗里鲜嫩滑腻的鱼肉。
他轻啧一声,这鱼肉真的很刺眼。
“我跟在你身后怕男友误会,”他说,“别人给你夹菜就不怕男友误会了?”
连晁边说,边自然拿过向莺右手侧筷架上的汤匙,舀起那块鱼肉,放到一张皭白如雪的餐巾纸上。
语气漫不经心:“别吃了吧,我担心你男朋友误会。”
阴阳怪气。
成宜卉站在一旁并未落座,他的动作落在她眼里,激起一阵不安。
她去拉扯连晁衣袖,刚触到,袖子就毫不留情地滑出她指腹。
她下意识瞥眼向莺,好在她没注意过来。
成宜卉出言提醒,带了点宣示主权的意味:“阿晁,我们还是别打扰向小姐约会了吧。”
“关你什么事儿?”
“一起坐下来吃点?”
连晁、言卿同时开口。
前者不满蹙着眉朝后者投去冷淡一眼,后者避开他的视线看向成宜卉,并绅士地拉开自己身旁的座位。
“正好我们两个人吃也孤单。”言卿说。
成宜卉悄悄窥觑连晁,男人一如既往地不正眼瞧她,从容自若招呼服务生过来上餐具。
她好不容易才让汤知群他们把连晁喊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和向莺旧情复燃。
“好。”
成宜卉应声,在连晁对面坐下。
向莺终于抬眼瞧她。
一头与她六年前一模一样的发色,以及陪在成宜卉身边一起过来的前男友都引得她胃部不适。
私房菜馆外头倏然之间雨帘悬挂,绿植与地砖皆被浇得水漉漉,池塘里一汪清水,被雨水含着的杂质搅得混浊一片。
向莺脊背挺得笔直,妆容造型冶艳大方,皮笑肉不笑地问:“言先生,我有答应拼桌吗?”
言卿似是终于想起该征求一下向莺的意见,略带歉意“啊”一声。
“不好意思,你应该不介意吧?”
她当然介意,谁会不介意跟不是和平分手的前任还有他的青梅在同一桌吃饭?
但她不会表露出来。
向莺弯着眉眼,看似满不在意地表达:“没关系,正好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
向莺直接起身,长卷发带出一阵馥郁花香洗发水的残香,小腿蹭过椅子边沿的时候,一只手有力扶上往后退了步的椅背,牢牢将她圈在手臂与椅子之间。
“你去哪?我送你。”
连晁仰头望着她,嗓音平淡,喉结暴露在空气里,因说话而上下滚动,宛如白雪中一抹滚烫的引诱。
成宜卉想要开口说话。
言卿笑盈盈的,很敏锐地盛了碗汤阻止她开口:“尝尝这汤,挺不错的。”
向莺站在前后都有阻隔的狭小空间,考虑了一下从他横亘在椅背与椅背间的手臂跨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椅背太高,可能性为零,完全没法跨过去。
然后她说:“银杏路,一家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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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沈婧婧的探店视频爆火,引起大批外地游客专门来店里打卡拍照。
这几天店里每天满客,天气好的时候排队的人能在店外休息区挤满。
爆单固然是件好事,可一旦人多起来,店员忙起来,也就容易出事。
向莺和连晁到店里的时候客人吵吵嚷嚷,密密麻麻围了一圈。
店员小年满脸焦急,张皇无措地来回踱步。见向莺回来,她立马上前,连爱看帅哥的属性都消失了,完全忽略了一旁人高马大的连晁。
小年哭腔有点重:“向莺姐,我闯祸了。”
“怎么回事?”向莺手搭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小年调出监控给向莺看。
“我给顾客上咖啡的时候一个小孩子忽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直直撞到我的腿。然后……然后咖啡就从托盘上撒出来,浇了那孩子一手臂都是。但那咖啡不烫,是温的。”
“我们按照正常流程处理了,也致歉了,但那小孩的家长不同意,非说……非说他孩子被烫伤,要我也尝试一下被烫的感觉才肯罢休,现在大杨还在沟通。”
向莺了解完全过程,安抚了小年,让小年别担心,她会去处理。
向莺和连晁拨开人群,挤到家长与小孩在的位置。
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怀里搂着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男孩灰色的卫衣袖子连带着衣尾浇湿一大片,完完全全洇成一片深褐色。
大杨弯着腰不停朝两人鞠躬道歉,有客人的镜头对着他们拍,男子嘴里嚷着:“你们店员烫伤了我孙子,就只是给我们免单和出洗衣服的钱当打发要饭的呢!要么让那个店员也尝试一下被烫的滋味,不然就找你们老板过来聊赔偿的事情!”
向莺走到大杨身侧,拍了拍他:“你先过去让客人回位置上,这边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