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分钟前。
店里迎来的一波小高峰让人忙得头晕目眩,包装盒飞快用完。
向莺进入仓库取打包用的包装材料。
拿完东西出去,安静躺在收银台面的手机倏然发亮。
消息通知显示是成宜卉。
两人微信是成宜卉主动添加,向莺始终没删,包括连晁,她也只是关他进黑名单。
她没删别人的习惯。
除了刚加好友的两句必备对话,今天可以说是两人聊天界面首次出现对话框。
成宜卉问她:
【连晁在你那吧?】
【你们在哪?】
【[通话]对方已取消】
【?】
【。。连晁人呢?分手了你能不能别缠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隔着屏幕,成宜卉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礼貌,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向莺抬手打字,敲下一个“?”
想让她搞搞清楚是谁缠着谁。
视野里,成宜卉要找人的正坐在木窗边,手肘压着木桌,指尖朝着手腕方向,指节撑在脑袋上,眼皮沉沉往下坠,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说连晁添乱,让他别再耽误大家做事。他的确听话褪了鸭舌帽与围裙没再忙碌,可他非但不走,还独自占了个位置。
仿佛随时准备在她店里睡一觉。
比窗外的太阳还要惬意。
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轮流找上她,真拿她□□情垫脚石?
几行白框黑字入目变得十分刺眼。
向莺捏了捏手机边缘,删掉打下的问号,给对方发过去一个地址。
向:【一家甜品店(遥州市银杏路11-9号)】
……
暖阳打在外头银杏,一片曝光化在金黄中,格外晃眼。
连晁听见“成宜卉”三字,浓眉下意识朝眉心挤,好似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什么令人不适的脏东西。
向莺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几人皆是极要好的朋友的时候。
对他和成宜卉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只当连晁蹙眉的动作是还未从半睡半醒间彻底醒过来。
秋风悄无声息吸干眼眶所有水分,向莺感觉此刻的眼睛又干又涩,眼前还有点晃。
她用力眨眼,半秒后抬手按亮屏幕去看时间。
四十一分。
快的话,成宜卉应该要到了。
连晁脸上带无尽的倦意,眼下乌青在白日愈发明显,撑着额角的手垂下去搭在桌角。
他下巴上抬,头颅仰起,神态稍疲惫。
一秒后清醒过来。
“叫她来干什么,”连晁问,“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句话如原地炸开的一颗雷,炸的火花喷发,墙体碎片四射直直擦过耳。
“嗡”——
向莺耳朵里响起尖锐的巨大轰鸣。
其他杂音虚化堵死,只剩下无限延长的尖锐鸣声。
原来他知道她不喜欢成宜卉。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成宜卉不断发朋友圈挑衅她?
他当时是不是在知情情况下放纵成宜卉的行为?
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
秋风寂寥,窗外的和煦在这一瞬间攀满悲凉,无声无息,萧瑟无比。
灰黑色树影摇曳斑驳。
向莺喉间苦意翻腾汹涌,巨大漩涡在身体里搅得天旋地转,在身体里搅得头痛欲裂。
成宜卉比计算好的时间来的还要快。
不等向莺回答,成宜卉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
“阿晁,伯父喊你回家一趟。”
同时——
“关你什么事儿?”
向莺音量降下去,最后一丝气力也懒得再分给他。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
晚上八点。
向莺在小区楼下昏昏沉沉从网约车下来。
下午的眩晕感仍未消散,以至于她在家楼下见到一头彩发差点反应不过来。
成宜卉的满头彩发在夜里黯淡不少,但纷杂的颜色依旧惹眼。
成宜卉双臂交叉环在胸前,臂弯挂了只某奢侈品的优雅高贵的黄色手提包。
远远看过去傲气十足。
大概率是来找她的。
向莺想尽量去忽略,从成宜卉身边经过,对方展开手臂将她拦下。
向莺在成宜卉横直舒展的手臂前止步。
夜晚更凉,仿佛提前入冬,向莺在凉飕飕的空气里拢了拢外套。
离开了连晁的成宜卉总是傲睨一切,目中无人。
她斜睨向莺,似在警告:“我希望你能离阿晁远一点。”
“分手以后还缠着前任没意思吧?”
周围行人步履如飞,偶尔有两三放慢脚步,八卦的想听听这边貌似是正宫逮小三的人在对峙什么。
向莺冷的在轻微发抖,强撑着站直身体去跟成宜卉说话。
“谁给你的地址?连晁?”向莺问。
成宜卉面色自然,微往上昂起脖子,姿态高傲道:“你觉得呢?”
是了。
除去连晁之外的人,还有谁能把她家地址透露给成宜卉。
胃里翻山倒海的难受再次袭来,漫上胸口。
卷翘的黑睫延续到上翘着的眼尾处低低垂下,似会勾人的眼渗着与空气相同的冷,还有点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