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好人和坏人本就没有恒定的标准,公子你问我的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江晏书回道。
“哦?”沈怀璟嗤笑一声,“那你觉得前宰相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晏书眉心一跳,佯作气忿道:“不知我给公子造成了什么误会,公子似乎很喜欢在我面前提到那位前宰相。”
沈怀璟的眼神在她脸庞上流连着,似是在确认什么,随后缓缓道:“是么?我竟没有察觉。”
“公子这样多次提起她,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公子真如传言那般与那女人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旧情。”
闻言,沈怀璟的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他对江晏书道:“所以你信了那传言?”
江晏书撇了撇嘴:“传言之所以是传言,那便是因为荒谬无比,我又不是笨蛋为何要相信那种蠢话?”
沈怀璟的眸子垂下,他良久不说话,随后轻叹了一声:“对啊,只不过是一些蠢话罢了。”
他起身,不再用一些古怪的问题纠缠江晏书,一个人背过身去安静的躺在床上,
入夜后四周十分寂静,唯有几声猫叫从漆黑的窗外传来,没过多久,沈怀璟平稳的呼吸声就从床的位置传来,想必是已经睡着了。
按理说魏羽去问问题早就已经回来了,可现在已经到了半夜,却不见他踪影,江晏书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她站在沈怀璟窗前,轻声喊了他几声名字,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如玉般的面容在睡着之后更显沉静,一片窗外树叶的阴影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尊玉雕的人像。
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沈怀璟发疯耽误了一日,除了今日就只有明日有机会能去问竹隐问题了。
但很显然,沈怀璟这几日都没有任何行动,如果再不去问问题恐怕是来不及了,再加上魏羽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晏书怀疑魏羽在她走后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给逃走了。
她一面在心中猜疑,一面往外走。
沈怀璟的反常和魏羽的失踪都让她隐隐之中感到有些不安,她讨厌这种感觉,她深知想要不被这种感觉折磨,那就只有亲自去面对该面对的东西。
寒风萧瑟,她站在竹隐院落门口,面前是一片复杂的机关阵。
犹豫片刻后,她决定今日就去找竹隐问个究竟。
其实也并非她不厚道,偏要甩下沈怀璟单独先去问问题,
只是她与沈怀璟本就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谊,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前世又结着深仇大恨,谁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如果他一直拖拖拉拉到最后一刻都不问问题难不成她还要给他陪葬吗?
带着这样的决定,她跨进了大门,那些复杂的机关并没有为难她,见她符合规定一个人前来,纷纷给她指明了一条直接通向竹隐房门的路。
她试着往后推了几步,一支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箭恰好落在她脚边的位置,似乎实在警示她只可向前不可回去。
既然如此,魏羽从此处逃走的可能性便不存在,那他究竟去了何处呢?
江晏书一边想一边往前走。
前方的竹屋便是竹隐住的房子,房间中点着温暖的灯火,附近种着茂密的竹子,如果不去看那些复杂的机关,倒是一副恬淡安宁的乡村景象。
今夜已经很晚了,江晏书不确定竹隐是否还在房里,
当她推开门却见竹隐笑眯眯的看着她,一手捋着胡须一手对她招了招道:“景夫人,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江晏书坐了下来。
“老夫神机妙算,天下之事无事不知。”
江晏书向来不喜欢同故弄玄虚之人多加纠缠,于是直接了当的问道:“现在我可以提出我的问题吗?”
竹隐笑笑道:“请。”
江晏书原本打算问他魏羽去了何处,但转念一想她又改了主意。
“景夫人想好了吗?”
江晏书注视着竹隐:“你告诉我,我的夫君是否在我之前来过此处?”
“景夫人确定要问这种没有价值的问题吗?”
“嗯。”
竹隐笑容更甚,他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落下了一个字——“是。”
江晏书看到后睁大了眼睛,果然,沈怀璟昨夜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又失而复返,全都是因为他想背着她先去问问题,她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险些打翻了竹隐的砚台。
竹隐赶紧扶住砚台,对江晏书道:“景夫人,你知道的我这里问问题是要报酬的,我想向你要的报酬有些特殊。”
江晏书渐渐回过神来,凝眸问道:“什么报酬?我的性命么?”
“这个你大可放心,”竹隐的微笑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诡异,“我要的是你夫君的性命,只要你杀死他,你便可以下山。”
江晏书走出竹隐房门后只觉得浑身冰冷,
竹隐给她的提的报酬是沈怀璟的性命,那么她又怎么知道他给沈怀璟提的报酬不是她的性命,怪不得沈怀璟要背着她先去,先去的人最有机会能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死对方。
下山的路多有迷障,竹隐擅长布置阵法,想要靠自己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前唯独余下杀死沈怀璟这一条路了,
小时候她在杀手组织,身边的同伴常常就会变成互相残杀的仇人,她并不排斥这种互相残杀的场景,因为她早已经麻木了。
是他先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不由自主的握紧袖口的小刀。
推开房门后,屋内依旧是万籁俱静,沈怀璟还在床上安然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