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镊尖在龟甲裂痕处悬停了三秒。

这块商代卜骨出土于殷墟丙组祭祀坑，表面布满细密凿孔，但让他脊背发凉的是灼烧纹路——正常卜骨裂纹呈“卜”字形，眼前这块却扭曲成无数张尖叫的人脸。

“音频光谱分析显示，内部有空腔。”周砚川将三维扫描图投影到工作台，龟甲腹部的阴影区域形似蜷缩的胎儿，“建议用内窥镜探入前，先做X射线断层……”

“不行。”林羽打断他，“甲骨文钻凿痕迹显示，这曾是人祭仪式中的‘载辞骨’，强行穿透会触发诅咒。”

修复室陷入死寂。窗外暴雨拍打着承光大厦玻璃幕墙，远处第九库房的轮廓在闪电中忽隐忽现。

周砚川推了推眼镜：“你从哪本典籍看到的‘载辞骨’？”

“不是典籍。”林羽解开衬衫领口，锁骨处浮现暗红斑痕，形状与龟甲裂纹惊人相似，“是昨晚的梦。”

梦中他成了商王武丁的贞人，在龟甲钻凿时听到殉葬奴隶的哀嚎。那些声音随着灼烧的青烟渗入甲骨，最终在裂???中凝成一句谶语：“辛巳卜，燎五羌，雨。不雨，兹瘟至。”

现实中的龟甲突然震颤，空腔内传出指甲刮擦声。

“退后！”林羽拽着周砚川撞翻试剂架。一滩黑水从龟甲裂缝喷涌而出，接触空气瞬间汽化成紫雾，消毒柜里的蚕丝口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霉变碳化。

警报器尖啸声中，沈青梧冲进来将氮气瓶砸向毒雾。低温气体冻结了部分液滴，众人惊见冰晶里封着数百只透明蠕虫，虫体中央嵌着米粒大的青铜齿轮。

“霍九章养的蚀骨蠹。”沈青梧盯着齿轮上的霍氏标记，“他在甲骨上做了手脚。”

深夜，林羽独自返回修复室。

他戴上阿阮给的苗银耳珰——据说能隔绝“活物之声”，指尖轻触龟甲边缘。

钻凿声骤然在颅骨内炸响。

“癸卯卜，争贞：旬亡祸？”

浑厚的古音吟诵震得耳膜生疼，林羽发现自己跪在夯土祭台上，手中骨钻正抵着一块温热的龟甲。四周堆满被砍去右足的羌人俘虏，血腥气浸透每寸空气。

“王占曰：有祟。三日内，燎百牲，磔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