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确实不太对劲,而他这么长时间都未能查明全貌。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睛稍稍暗沉。
“你——”
开门声、脚步声、戛然而止的话语声,诸伏景光看向门口,千早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
千早本就是普通地回个卧室,因为知道诸伏景光可能正在里面扫地,所以开门时顺嘴问他打扫完了没,猛得就瞧见自己衣柜大开,诸伏景光手捧一件自己的短袖,侧向的眼神里有潜藏的痛心。
她知道那位置上有血。
他知道了。
千早继续问,“你扫完了吗?”
“这是什么?”
“我自己抓的。二楼的窗台我已经擦完了,你要是打扫完了,楼下妈妈在厨房准备了冰镇的西瓜。”她说着,也不看诸伏景光,径直走向书柜。
“为什么能弄成这幅样子?”
“就是痒啊。”她浏览一排书脊,挑中一本杂志。
“那也不能……上药了吗?”他把手上的短袖叠好叠平整,细心放回原位置,确保和自己打开时一个样,关上了衣柜的门。
啊?
千早差点疑问地喊出声,上药对她来说从来没成为过选项。听见诸伏景光的问话,她当即陷入迷茫,好在理智尚在,堪堪把这一声压下去。
她背对诸伏景光站起身,“没有。”
上什么药呢?上药慢点伤口都结痂了。
千早的后衣领忽然被抓住,她一个激灵从胸前扯回来,原地蹦了半圈,“你干什么呢!”
诸伏景光一只手还悬在空中,闻言手指微曲,面带担忧,“让我看看。”
感觉有些奇怪。她皱着脸,放松了身体,走到他面前背过身,“行。”
上衣整个被撩起来,从后腰到后颈都露在空气里,有谁的手在轻轻地碰。千早皱眉,忍住不适。
衣服一掀起来,情况比诸伏景光想的要糟糕。在预料到的位置,一片一片深色是火山岩一样的凹凸不平,新伤压旧伤,有些刚破损的伤口形成浅浅的凹陷,不流血不流脓,只是在反光。他眉头紧锁着确认了凹凸感,就赶忙给千早把衣服放下了,顺手捋一捋衣角。
衣服刚一放下,千早就转过身来,满是无所谓的态度。
“……会留疤的。”
“我又看不见。”
“……说什么胡话。趁着还泛红,没有变黑,抽时间找医生开点药膏,说不定还能好的差不多。”
“没必要。”
“……你觉得痒,回头找雪奈女士陪你去医院的皮肤科挂号——或者神经内科?不能自己忍着,更不能任由它作用到自己的身体上。你愿意让我陪你去吗?”
千早默不作声盯着诸伏景光,良久。
“hiro。”她忽然喊他的名字。
“我在。”
“我觉得,”她的声音轻飘飘,眼神诡异的专注,“世界都是假的。”
诸伏景光脸上有惊诧和喜悦一闪而过。他抿唇,走开了,身子探出门外张望,片刻后关门,拉着千早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