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烟么?”
袁若晗接过这只“男士烟”,点燃后缓缓吸了一口,最后从鼻腔里呼出来,显然是过肺了。
从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她会抽烟,更别说是熟练工了。
“我也不知道武实现在在哪里,”袁若晗正色道,“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两天前,在此之前我们是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黄仲文问。
陆文生在问询这方面还需进步,很快就被打发出审讯室去玻璃另一侧“围观学习”,顺便传递些里外信息差。
“我找的他,”袁若晗也很回答得干脆,拇指弹了一下烟嘴,“他的事情从报道开始我就有持续关注,也知道后续他去游山玩水了。当然,我事先并不知道他回来舟杭市,只是在知晓他的背锅遭遇后觉得有点耳熟,又去网上搜了金蓬集团的发家地和黄潜的‘认识百科’,从狗血的角度猜测了一下——毕竟这概率还是有的,谁知还真是‘七岁看到老’,从小坏到大。”
“哪个周五吧,我忘了,你们可以去查一下,我还真从陈庄附近看到了武实——我一直有在附近逛逛的习惯,你们检查周围店铺的监控检验我说的话。虽然南面你们核验不了,那边靠河了,但是北边大门还是可以看看的,我一般还是从大门进的。”这话说得有些油腔滑调,很不像她,但她奇怪地就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了。
“我那次直接在蹲到了武实,直言和他谈谈,商量这份‘协作’。”
“我和他讲了三人犯罪的初始平台,和他讲清楚如是是他杀黄潜,将会很快被发现,希望这个放着我来——但是他无所谓,他本身已经没什么活下去的念头,只是想大仇得报再赤条条地走。”
“于是我和他说我已经解决一个人了,我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让他按我的计划来,他解决林创,我解决黄潜。”袁若晗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之前就调取过你的通讯记录,并没有你和武实的相关联系。”郑倩说。
古往今来,有自首的,有各种自愿被迫“配合”的,但像袁若晗今日这样的配合度之高真的是前所未有,主打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怕你不信还会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给你听。
反倒像是为了向你证明她自己就是凶手一样。
所以他们问询也是将问题能抛则抛,看对方能否给出一个合理的证据链。
袁若晗也同样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我用的是另一个手机和手机号,他也同样没用出狱后重新购置和办理的号码。”
紧接着她报出了“183”开头的一串号码,郑倩也通过耳机让外头通知技侦去查。
袁若晗说:“这个号码登记的不是我本人的姓名身份,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高三那年这家通讯公司进校做宣传,声称它们家做了个给全省还是全国来着的,志愿填报平台,帮忙在出成绩后筛志愿。前提是这个平台登录要用它们家的电话卡。”
“我们学校很多人付费买了这个套餐,工作人员也进校帮我们办卡。但是这个卡要成年人才能自主办理,我们当中还是有大半的未成年的。所以通讯公司那边的主意是让一名成年的同学‘带’几名未成年的同学,也就是让一个符合条件的同学办理好几张电话卡给大家用,当然话费还是得自己充值。”
“卖家说这个电话卡等到高考后可以自己去注销,当然如若还继续用的,通讯公司也乐得挣这个钱。至于是否会给一带多的那位同学带去困扰……那个通讯公司是不包售后的。”
“我当年就是其中一个未成年,蹭的那位同学的身份办的这张卡。高考志愿填完后我懒得去注销,鬼使神差的,就缴费继续留下来了。当时还用这个手机号办了个通讯小号,那个年份在‘零钱’里放钱是用不着绑定银行卡和身份认证的,我也一种用的这个通讯软件缴话费,所以缴费来源查回去依旧是这个号码。”
“六七年前肯定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后头发生的这么多事,我只是起了玩心,多备了一个小号罢了。”
“至于武实,”袁若晗停顿了会儿,思考着该怎么组织措辞,“武实他本身就对这个十六年后的智能工具不怎么熟练,他更喜欢用他记忆力常见的老式座机。”
“他来到舟杭市后是租的是阻断房,在那种七歪八拐的平房小巷里,我也没问他具体住哪,是哪个区。只大概知道他单独住在‘合租型’的老旧危房,那也算是他熟悉的环境,用的也是房间里留下的座机和我联系。”
再先进的城市也有其落魄的一面,就像金光闪闪的大厦,在阳光下何其雄伟辉煌,但在另一侧的阴影处,肯定也有苔藓横生。
而人面朝光亮,背靠昏暗。
在郑倩对外边吩咐去查的间隙,袁若晗礼貌地要了个烟灰缸灭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