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见谢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账簿,双手呈上,“这个账簿中记载了谢盛与当地官员勾结,贪墨赈灾款的证据,包括这些赃款有哪些人经手,最后都用到了哪里,桩桩件件都记得很是详细,请父皇过目。”
寇全很快走到谢宣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账簿,呈到永泰帝面前。
永泰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接过账簿,随手翻了翻。
越翻脸色越难看,到后来,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谢盛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贪了这么多,真是贪得无厌。
永泰帝捏着账簿的手青筋毕露,可见他此时的内心有多么的愤怒。
他将手里的账册重重扔到了地上,怒吼一声,“逆子!”
底下的一众官员吓了一跳,刚才还在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官员们皆缩了缩脖子。
谢盛一派的官员见状,心知不好,这账簿怕是真记了不少对四殿下不利的东西。
不过很快,他们又定下心来。
一个账簿而已,谁能证明账簿里记载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谁又能保证那本账簿不是有心人刻意伪造的?
“不知七殿下的这本账簿是从何而来?”有官员发问。
谢宣看了看问话的官员,一脸你在问什么废话的表情道:“自然是从苍梧而来。”
账簿是辛河交给他的,但他不能实话实说。
辛河乃是苍山匪首,身份敏感。
在这些朝廷官员们的眼里,辛河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从一个大魔头手里拿来的账簿,怎么可以作为证明谢盛贪污的证据?
一旦他说了实话,谢盛一派的官员只怕马上就要以他勾结山匪,伪造证据,陷害兄长为名,让那本账簿作废。
在他没能为苍山那帮山匪正名之前,他不能与他们有任何牵扯,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显然,他这挑衅又敷衍的回答没能让谢盛一党满意。
只见刚才问话的官员冷笑一声,道:“七殿下该不会是因为账簿来历不明,不敢正面回答吧!”
他这话一出,谢盛一党的官员立刻附和,纷纷表示如果谢宣不给出一个具体的出处,他们就要合理怀疑谢宣这是为了掩盖自己伪造证据的事实,而故意含糊其辞。
不过这朝堂上既然有谢盛党,那自然也有谢宣党。
支持谢宣的官员哪里能让自家看好的未来皇位继承人当着他们的面受这个委屈?
当即就有人跳出来与那些攻讦谢宣的人理论。
一时间,撸袖子挽胳膊的,代表正义问候对家祖宗的,还有躲在一旁趁乱伸腿绊倒政敌的全都跳出来了。
原本肃穆的朝会大殿顿时吵成了热闹的集市。
而引起争端的谢宣却仿若事不关己一般,闲闲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永泰帝额角青筋一跳一跳,虽然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依旧免不了见一次糟心一次。
他的视线飘向一旁的定安王。
若是在以往,定安王早就出来怒吼一声,制止大家喧哗争吵了。
而那些爱吵吵的官员们,只要听到了定安王的怒吼,那绝对是连响屁都不敢放一个。
解决这样的小场面,只要定安王开口,那妥妥的轻松拿捏。
可今天的定安王……
嗯,今天的他要维持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设。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怎么能冲着别人大呼小叫呢?
女儿说了不能崩人设。
永泰帝糟心地揉了揉眉心,看样子今天这个款式的定安王是指望不上了。
永泰帝开口:“行了,别吵了。”
然而他话说完,并没有人理他。
该吵的继续吵,该蹦哒的继续蹦哒。
永泰帝一张老脸唰地一下黑了下来,怎么着,他这个皇帝说话就这么不好使了吗?
他奈何不了定安王,难不成他还奈何不了这帮上蹿下跳的猴吗?
啊呸,如果他们是猴,那他是什么?
一帮混账玩意儿,都给他气糊涂了。
永泰帝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气沉丹田,爆喝一声:“全都给朕闭嘴!”
话音落下,刚才还像菜市场一样的大殿,顿时落针可闻。
几个在刚才跳得最凶的官员缩着脖子,轻手轻脚挪回自己的位置,乖乖站好。
开玩笑,跳归跳,那也得在不触碰帝王底线的范围内跳。
要是拿捏不好分寸,跳过头了,被永泰帝当典型抓出来杀鸡儆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永泰帝便将视线转向了谢宣,“除了这本账簿,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谢盛一党的官员,虽然狗急跳墙说话难听,但他们的怀疑也并非全无道理。
一本账簿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别说谢宣含糊其辞不愿说出账簿的具体出处,就算他愿意说,那也得拿出能证明这本账簿确实属实的证据。
毕竟这种东西想要作假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