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原夫人是被大小姐……”
“住嘴,你当这里是哪里!”赵运璧这才反应过来,低声喝住了丫鬟。
片刻,她的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她的眼中一位高马尾少年正向她走来。
江宜年一身月白,衣服上绣着银丝流云纹,腰间束着黑色蹀躞带,待他走近才开口请安:“娘。”
“宜年,你是打算出府去吗?”赵运璧看着自己的儿子,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江宜年能文能武,文章在整个万竹书院都是名列前茅,一身功夫也没落下,最近他似乎对武学更加痴迷,总是去武馆。
“是啊,我约了灼原去武馆。”江宜年大大咧咧地说。
赵运璧的脸色一下就阴了下去:“你说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爹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要同叶灼原走得太近吗!”
江宜年却不以为然:“爹古板,难道娘也这样古板吗?上一辈的恩怨,牵扯我们这一代干嘛?”
“你不计较,你怎么知道别人也不计较!”赵运璧今天接连被气,已经有些挂不住脸了。
“我和灼原多年同窗,我怎么不知道!”说完他也不听赵运璧唠叨,直接往府外跑去。
赵运璧叫了他好几声,可江宜年就当没听到,一下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一时间面色不虞,思考片刻后向江远州的书房走去。
甘棠院内,江微云还在想着离开的事,符竹又走进房里:“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江微云秀眉一皱,这个时辰江远州找她干嘛?
她回来之后,和江远州单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内宅的一应琐事都是赵运璧在操持。
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拖着步子去了江远州的书房。
一朝之相,江远州是个一丝不苟、极重规矩的人,就连书房都在严谨的布局中透露丝丝冷意。
江微云进去的时候江远州正在写什么东西,于是便没有打扰他,而是在一旁等候着,大约一炷香功夫,江远州才抬头看她:“你来了。”
江微云没和他闲聊,开门见山地问:“父亲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远州:“刚才你母亲来跟我说了长信伯府的事,是个误会,不让她带你去是我的意思。”
说罢,却没再继续下去。
这是要江微云主动询问缘由的意思。
“父亲为何要如此?”她虽这样问,脸上却没有一点探究之意。
江远州不是看不懂江微云的表情,还只道她心里有怨,他解释道:“你回来的事不少世家贵族都有听闻,但你终究没有正式以丞相千金的身份出现过,此番前去长信伯府不甚合适。”
“再过三月便是宜年的生辰,我有意为他大办,也算是正式迎你回家,之后你再在凛褚走动。”
此举既能让她多点时间熟悉凛褚之事,又能有个合理的由头露面,江远州以为这个答案能让江微云满意,但她脸上似乎并没有这种神色。
她只顺着他的话说:“如此便劳烦父亲了。”
江远州沉默片刻,问:“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把你送去岳凌的事?”
江微云否认:“没有的事,我这些年过得很好,父亲多虑了。”
江远州看着江微云的眼睛,想从眼底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最后却是自己的眼底开始松动:“当年的事…终究是委屈你了,你出生的时候,原本以为你会过上全天下最好的生活,可谁能想到……”
十八年前,江微云一出生便和大皇子林初闻定下婚约。
那时候宫中还没有其他皇子,大皇子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宋贵妃所生,大家嘴上不言,心里都明白皇帝对大皇子的期待。
可世事无常,就在江微云出生那年,大皇子和宋贵妃便葬身在一场大火之中,而江微云的母亲在生产不久后因病去世,江微云随即被送去岳凌,一段姻缘,双双蹉跎。
因着和大皇子的那段婚约,江微云刚回到凛褚,就分外受到关注,这也是江远州不想过早让江微云露面的原因,她虽回来了,但以后的路也难走。
“父亲,我明白的。”
江微云是真的明白,她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果不是因为那段婚约,恐怕她回到江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嫁人。
江远州到底是觉得亏欠江微云,语气也放缓了些许:“你尽管放心,你是我江远州的女儿、丞相府的千金,我一定会替你寻一门体面的婚事。”
离开了书房,江微云却没回甘棠院,那个院子有特别的气息,她此刻不想去触碰。
江远州让她在江宜年生辰前尽量别出门,她便从来没从正门出去过。
反正都是门,甘棠院不远处的侧门也能出去。
今日诸事不顺,需要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