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俞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祁骁已经起床了。
——床铺整齐得像是没人睡过。
昨晚他们熬到凌晨三点修改“速驰”体育的竞标方案,祁骁坚持让他先睡,自己还要再检查一遍财务预算。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切。
俞辰抓过手机看了一眼。
——早上七点二十,谁会这么早来宿舍?
“来了!”他套上T恤,光着脚去开门。
门外站着程墨,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他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眠,头发乱糟糟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出什么事了?”俞辰瞬间清醒,让开门口,“祁骁不在,他去...”
“我知道。”程墨快步走进宿舍,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祁夫人昨晚联系我了。”
俞辰眨了眨眼:“祁骁的妈妈?为什么找你?”
程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俞辰。
这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四个年轻人站在一座建筑前,笑容灿烂。
俞辰一眼认出了年轻时的祁父。
——高大英俊,眉宇间已经带着那种特有的冷峻。
他身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女性,应该就是祁骁的母亲。
另外两人则是一对陌生男女。
“这是...”
“三十年前,祁骁父母大学时代的照片。”程墨指着照片背景的建筑,“看这个设计风格,眼熟吗?”
俞辰仔细端详。
照片中的建筑线条流畅,将现代感与传统元素完美融合,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有点像我们获奖项目的风格!”
程墨点头:“更准确地说,是你的设计风格。尤其是屋顶的处理方式。”
“这怎么可能?我从没见过这座建筑...”
“但你可能见过设计它的人。”程墨又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条,“祁夫人说,照片上这对夫妇是'速驰'体育的创始人,林志远和他的妻子。他们和你导师李锤教授是大学室友。”
俞辰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切太巧合了。
——祁父的老朋友恰好是“速驰”的创始人,而那座建筑的设计风格又与自己如此相似。
“还有更重要的。”程墨推了推眼镜,“祁夫人今天要来江城,但她不想让祁骁知道。她约你上午十点在城南咖啡馆见面。”
俞辰心跳加速:“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祁骁?”
“她说有些事需要先和你谈清楚。”程墨看了看表,“我得走了,祁烨还在楼下等我。这件事先别告诉祁骁,祁夫人特别嘱咐的。”
程墨离开后,俞辰坐在床边,反复看着那张老照片。
照片背面的日期是二十年前,拍摄地点是江大建筑系馆。
祁丰站在建筑前,眼神中闪烁着某种他现在已经失去的光芒。
——那是对创作的热情,对未来的期待。
手机震动,祁骁发来消息:「在食堂买早饭,想吃什么?」
俞辰回复:「随便,你买的都行。」
然后迅速藏好照片和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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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半,俞辰借口要去图书馆查资料,独自前往城南咖啡馆。
这是一家隐蔽的小店,藏在一条老巷子里,门口爬满了常春藤。
推门进去,角落里站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闻俐今天穿着朴素的米色套装,没有戴任何首饰,看起来像是刻意低调。
“阿姨。”俞辰走过去,紧张地打招呼。
“坐吧。”闻俐微笑,示意他坐下,“喝什么?”
“美式就好。”
点完咖啡,闻俐直奔主题:“首先,谢谢你保守秘密。骁骁如果知道我来见你,一定会跟来。”
“您想告诉我什么?”俞辰直接问道。
闻俐从手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怀表。
——和上次送给俞辰的那个很像,但更古老。
她打开表盖,里面不是钟表,而是一张折叠得很小的设计草图。
“看看这个。”
俞辰小心地展开草图。
这是一座小型图书馆的设计,线条流畅而大胆,署名“祁丰,1983”—祁骁父亲的全名。
“这是...”
“骁骁父亲大学时的作业。”闻俐轻声说,“他曾经是建筑系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俞辰震惊地看着草图。
风格、笔触、空间处理方式...
简直像是他自己画的。难怪程墨会说照片上的建筑眼熟。
“您是说,祁叔叔曾经...”
“想当建筑师?是的。”闻俐苦笑,“但家族压力迫使他放弃梦想,接手祁氏企业,三十年来,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纯粹的商人,压抑所有艺术冲动...直到看到你的设计。”
俞辰恍然大悟:“所以他反对我和祁骁,不只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还因为...”
“因为你在做他永远做不到的事。”闻俐点头,“你身上有他年轻时的影子,这让他既嫉妒又痛苦。”
服务生送上咖啡,两人暂时沉默。
俞辰的思绪翻腾。
——原来祁丰的敌意背后,隐藏着如此深的遗憾和自我否定。
“那'速驰'体育...”
“林志远是祁丰大学时最好的朋友。”闻俐啜了一口茶,“他们当年约定,一个学商,一个学建筑,将来一起创业。但祁丰被迫放弃建筑后,两人渐行渐远。林志远后来娶了建筑系的才女,创办'速驰',一直沿用他妻子的设计理念。”
俞辰突然明白了闻俐的用意:“您是想让我...”
“不是利用这层关系。”闻俐严肃地说,“而是理解背后的故事,林志远下周会来江城评审你们的方案,如果他认出你的设计风格。”
“他会联想到祁叔叔年轻时的作品。”
“正是。”闻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这可能是个转机,祁丰虽然固执,但并非铁石心肠。看到自己的梦想在你身上延续,或许能让他重新思考。”
俞辰低头看着草图,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祁父是冷酷无情的商业机器,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一个破碎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