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羽放下笔，将填完的表格递回去，真心道：“谢谢您。”

丁教授满意点头，把文件收回去后又跟他聊了聊毕设的事：“我们环境化学实验的流程长，你这学期就得开始准备了，做好了对你保研也有好处。先安心上课，等实验室空了，我再通知你过来。”

林听羽又道了声谢，得到丁教授开出的两大页专业课推荐书单，方才走出1301。

理工楼整体是“回”字型设计，天井中央是个露天的咖啡馆。

林听羽坐电梯下到一楼，正准备去买两杯咖啡带回宿舍，余光却瞥见大门口围着一大群女生。

为了充门面，环院和计院每年都会在开学的时候，往理工楼门口摆上历年优秀毕业生的立牌，一左一右，担任门神。

这会儿环院这边的立牌冷冷清清，隔壁计院的牌子前面倒是挤了不少人，还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照。

林听羽拎着咖啡袋路过，正巧听到有个女生小声惊呼：“你看你看！是秦师兄诶！”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瞟了一眼，千篇一律的白底黑西装证件照中间，秦到源那张脸明晃晃地挂在第一排末尾，鼻高唇薄，棱角分明，的确有些鹤立鸡群了。

“好帅啊！”女生放大相册里的照片，激动地指给旁边的朋友看。

比这张俊脸更有排面的，是秦到源名字底下整整三排的简介：美赛O奖、国赛一等奖、ICPC金奖……还有一些外行人不太了解的编程竞赛，每个头衔都闪闪发光。

C大建校百年有余，比秦到源履历光鲜的校友数不胜数，可毕业一年后还让诸多学弟学妹念念不忘，心甘情愿喊一声“师兄”的，近些年来就只有这一人。

大四那年，秦到源拒绝了TOP3院校递来的橄榄枝，一早就和某家互联网大厂签订了三方协议。之后，作为全学校最闲的人，他就差踹开乐山大佛自己去坐了。

一开始，他只是在计院大群里分享了计算机系几门老妖怪手下专业课的期末通关攻略。

后来，他的扶贫范围逐步扩大到高数和大物这些基础课程。而到了他毕业的时候，学校里甚至已经流传开了他的游戏攻略。

从“算法与数据结构白皮书”到“黄金谷首杀实录”，秦师兄无所不能，一本攻略传三代，就连汪海洋这种跨院系的学渣，补考时都是仰仗着他的“线性代数从入门到入土”，才避免了花钱重修的命运。

有时候，一个人走在学校里也挺无助的。林听羽被身边一声声欢欣雀跃的“秦师兄”包围，暗自腹诽了一句“花枝招展的大孔雀”，黑着脸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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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丁人还怪好的嘞！”晚饭时，汪海洋一边把吸管扎进饮料盒，一边劝慰道，“林哥你也别有负担，咱们班本来就没有真贫困生，这名额给你也是应该的。”

“丁教授也是江城人，一路在清华读到博后，为了留在北京放弃了挺多家乡的高薪工作，直到现在还没结婚。”林听羽喝了口汤，一点滋味也没品出来，“他总说看到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林听羽想起了先前无意间看到的画面——丁教授的抽屉里塞满了和他头顶一模一样的假发。

如果再过二十年就要变成依靠假发勉强维持形象的科研民工，那还真是挺让人发愁的。

“哪能啊？”汪海洋表示我林哥可比老丁厉害多了，明年清华和北大的保研夏令营随便你翻牌子。

说起这个，林听羽放下勺子，随口问道：“你呢？毕设准备怎么办？还没找导师？”

“不行就水篇综述呗。”汪海洋说，“就做地理信息系统，反正我是不会去做化学实验的。”

理工科的毕业论文写综述？没听说过。林听羽真诚发问：“你指望咱们天天在外边跑项目的地信老师教你编程？”

“怕什么！”汪海洋猛吸一大口饮料，咧嘴一笑，“这不是还有秦师兄吗？不会的就问他呗！”

此时，一个刚开完会的程序员，坐在电脑面前打了个喷嚏。

秦到源看了眼时间，边揉鼻子边打开游戏，登录自己的帐号。

好友列表弹了出来，最底下是系统的自动分组——单向好友，[林海听雨]的ID孤独地挂在这个组里，状态显示离线。

一个组队邀请甩了过来，秦到源刚点击接受，就听到粗犷的男声在语音频道里响起：“人呢人呢？人家的欧尼桑呢？”

“好好说话。”秦到源沉默了两秒，“要不然你开个变声器吧。”

“那怎么行？”呆哥义正言辞地拒绝，“咱们以后就是两肋插刀的队友了，最重要的就是真诚！”

“我找的吟游诗人……攻击力挺强的。”秦到源想起上午林听羽在耳麦里收拾汪海洋，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我怕他插|你两刀。”

听到这话，呆哥压低了声音，活像地下党接头交换情报：“是叫林海听雨吧？我听猫团的朋友说了，他好像是跟阿乐闹翻了，一口气儿把所有群全退了。”

“这周猫团有几个属性贼差的吟游诗人号没人接手，阿乐只能自掏腰包给老板补偿，可乐死我了！”

“要我说这人真是缺德，就仗着小林操作犀利，每次都找他们工作室客服要装备最烂的账号，就为了拿那个小号补贴。结果钱进了他的腰包，罪全是小林在受。”

用小号打高难本和坐牢没区别，秦到源顿了顿：“还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