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不得不看向白鸟。

白鸟道：“我觉得，你可以再相信凉太一点。”

学姐虽然喜欢黄濑，却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活在回忆里靠外表惊艳观众的角色，她恃才傲物，对漂亮的脸蛋抱有天然的歧视，认为黄濑无法驾驭更丰沛的情感。

被白鸟点出想法后，学姐僵硬地笑了一下。

下午，黄濑带白鸟去了海边的矮山，他知道哪里有更好的风景，避开游客，远处的富士山和海中的鸟居尽收眼底。

白鸟：“我也应该更相信你一点。对不起。”

黄濑：“该道歉的不是这个吧。小白鸟不肯相信我，我虽然难过，也知道是我自己有很多问题。可是昨天晚上在民宿的事情，我是真的很生气哦。”

几次暗示她的人是他，现在表现得好像被轻薄的人也是他。白鸟露出费解的表情。

黄濑道：“我虽然也会觉得小白鸟穿裙子很漂亮，但是如果小白鸟不喜欢穿裙子，那我情愿你永远都不要穿裙子。”

她昨晚很累了，黄濑看得出；她也说过她还想在分手后继续和他做朋友。

就像黄濑习惯性的表里不一一样，白鸟习惯性地忽略着自己的感受。

“可是，我不要你为了我做你不想做的事。”黄濑说。

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枚纽扣，放到白鸟的掌心。白鸟这才注意到他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样在学校里，大家就都知道我不是单身了。”

白鸟眨了眨眼，望着手心的灰色纽扣，慢慢想起，啊，是那个——合宿时土田前辈讲的恋爱故事，国中毕业典礼上他摘下了离心脏最近的第二颗纽扣送出，然后和那位学姐在一起了。

“……但是，”她慢慢合起手掌，“你好像，不止这一件校服吧。”刚才她去他宿舍，他衣柜里可是挂了好几件校服呢。

黄濑：“！！！”

其实白鸟只是在开玩笑，但黄濑还是跑回宿舍把所有替换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全都剪了下来。回东京的路上，白鸟坐在电车里晃了晃包，还能听到扣子们在侧袋里的响动。

她回到公寓，还没进入小区，路边车子按了喇叭，她看过去，从夸张的涂鸦上认出是黄濑凉子的超跑。

凉子摇下车窗，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小纸袋：“同城快递~！”

白鸟拆包装的时候，凉子在旁边碎碎念什么——“中学恋爱可真好啊”、“稍微也考虑一下单身的姐姐的感受吧”之类的，白鸟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圆扣子，凉子还在说“真想不到有朝一日小太也走起纯爱路线了”——白鸟想起，这大概是帝光的白色制服上的扣子。

凉子推了推墨镜，嘻嘻笑：“小太两个小时前十万火急给我打电话，叫我赶回家去找衣服剪扣子。”

白鸟算了算，大概是她刚上车的时候。

她搓了搓那颗扣子，有点说不出话来。

凉子道：“小凛。”

白鸟看向她。

“小太那天回家以后。”凉子趴在车窗边，“我吓了一跳，他竟然肯服软了。爸爸很高兴，我却有点难受——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

“我虽然是姐姐，但并没有保护到他，”凉子说，“家里那个样子，我逃到伦敦去，留他一个人在东京，是我对不起他。”

白鸟：“他不怪你。”

“我知道哟。小太是笨蛋嘛。”宽大的墨镜遮挡住凉子眼里的情绪，“嘛，反正我又要回伦敦了，这边的事情也跟我无关了。只是——”她止住。

她是想说，她能看出，黄濑交了那么多女朋友，白鸟是最特殊的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白鸟能陪他更久一点。可是她自己就是当了逃兵的姐姐，凭什么捆绑别的女孩子来救黄濑。

凉子摆摆手，重新发动车子：“没什么了，我走咯。”去按车窗键的时候却被白鸟伸手打断了。

“不用担心他。”白鸟道，“我会陪着他的。”

虽然她还没想好，在冬天到来后，要以何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