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接受检查后开始输液。黄濑没有进入房间,坐在门口的走廊。他手里攥着一个因为年久而磨毛的小福袋。
登记信息的时候,他打开过她的钱包,除了护照以外,还意外发现了这枚福袋,福袋里装着一张上上签。
是十年前,诚凛和洛山决战前一天,他系在她包上的。不知何时起它消失在了白鸟的包带上,又不知何时起这个小东西也几乎消失在他的记忆里,然而它却一直被白鸟随身携带着。
周围的脚步声变多了,周围的医护人员悄悄地换了一批,这是在意料之中的。黄濑抬起头,在走廊的尽头看见赤司征十郎的身影。
这些年,赤司和黄濑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老同学,好朋友,用这些词汇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没什么问题。赤司从高一后又恢复了表面上的温和,黄濑又一向自诩为好相处好人缘的代表,所以至少看上去他们相处得还算和谐。
然而黄濑心知两人是不同的,就像他们两个对于白鸟和青峰结婚这件事的不同反应。赤司当然偶尔也会有人之常情的妒意,但大多数时候是淡然的笃定。
四个人的关系以白鸟为主导,但她却没有决定权,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决定左右他人。是赤司纵容了如今的局面。黄濑隐约感觉到,大概对赤司来说,他和青峰就像白鸟喜欢的宠物,既然白鸟喜欢,那就姑且留着。和黄濑相比,赤司拥有和白鸟深沉漫长的过往,某种程度上他们共享着灵魂与命运,他拥有的太多了,便不像黄濑一样总要在意一些细枝末节。
黄濑起身迎上去:“既然小赤司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去工作了。”
赤司置若罔闻,只是在与黄濑擦肩而过时瞥了他一眼:“你这次的逃跑比我预想的还要快。”而后他径直向前,将黄濑留在身后,推开了白鸟病房的门。
白鸟的半张脸藏在被子里,似乎睡得正熟。
赤司站在远处凝视她片刻,叹气:“或许我该庆幸你至少还知道心虚。”
被戳穿了,白鸟把被子拉下来,睁开眼看向他,对视须臾,她移开视线,闷声:“对不起。凉太不知情,是我骗了他。”
“嗯,我知道。”不然黄濑不会就这么好好地离开,赤司道,“他走了。”
白鸟替黄濑解释:“他今晚有很重要的工作。”
赤司不置可否,去一边搬了张椅子过来。他走到哪里,白鸟的眼神就跟到哪里,直到赤司在床边坐下,她把手从被子里掏出来,轻轻拍了拍。
赤司:“我刚从外面进来,手很凉。”
“没关系,想要碰到你。”
赤司搓了搓手,尽量多制造了些热量,而后与她掌心相贴。刚从被窝里掏出来的手几乎比他这个刚从寒风里走来的人更凉。
赤司问:“还疼吗?”
“已经没关系了。”白鸟顿了下,“那个、征十郎?”
“嗯?”
“不要告诉青峰可以吗?”
怀柔政策的最终目的揭露,赤司抿着唇不说话,白鸟又一次心虚地移开视线。
赤司欣赏够了她难得的外强中干,慢条斯理地道:“我大概猜到你会这么说。”
他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白鸟在面对他们时会无意识地出现不同的状态,也早就无奈地承认他在别处每每奏效的威严在白鸟这里并不适用。她不怕他,笃定他无论再怎样生气,最后一定会心软。但青峰却不是,他一直都是个极度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白鸟在他那里总是陷入被动。
“啊。”白鸟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的,如果你开口了,我就很难拒绝。”
“……所以?”
“在来之前,我先给青峰打了个电话。”赤司道,“他下一场比赛难得有三天的间隔期,你说不定会很快见到他。”
白鸟:“……”
她把手抽了出来,翻了个身:“我困了。”
赤司轻笑:“睡吧,今天我会一直在这。”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白鸟默默地又转向了赤司,握住了他的手。
“终于又可以和你一起迎接新年了,”她闭着眼睛,轻声说,“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