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归墟中遇见莳澜神君的那刻,我心中便有一丝妄念摇摇着落:如果已经陨落的前花神还在,那……
可我并不敢期待,我压制着这份妄想,不敢深入,我怕空念望断,亦怕心行处灭,动念即乖。
不可求,亦不可念。
可当不可求之念生生出现在眼前时,我便觉得这几百年来所有的虚度、忍耐、煎熬、以及对行差就错的懊恼都统统消失不见了,一切都变的值得。
若一切经历都是为了此刻的相遇,那便都值得。
只是……
我还是从兄姐们口中,亲自确认了一些噩耗,即便八百年前我已经听过了不止一遍,可如今再次听闻还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尤其是在知晓了其间的一些细节之后。
父神当年为了救天帝,舍身为他挡了一劫,重创之下落入鸿蒙封印中,而母神为了援助父神,也不慎一并被拉入了这无尽归墟,一切发生突然甚至来不及顾念到神格剥离的问题……
再后来,兄姐们也在波谲云诡的战场上为逆转形式被一步步的逼落鸿蒙封印之中,与敌军同归于尽。
结果敌对的双方在这无尽归墟中再次面面相觑时,战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起当时面对面的尴尬时刻,二哥脸上满是戏谑,就连一向稳重的大哥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无奈,只有三姐依旧坚定,不屑一顾。
只是后来到底是息战了,大哥他们想得是:既然自己还活着,那父神母神活着的概率也是十分大的。
于是双方都达成了一定默契,开始在这无尽归墟中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无尽归墟何其浩渺,那时候他们也不甚了解这其中的情况,没想到,除了数不清的历代陨落于此的各种族外,还有许多认知之外的混沌之物存在,可以说威胁无处不在。
兄姐们与父神母神并不是同一时刻进入的,所以并不知晓他们的下落,直到他们在鸿蒙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熟悉的灵泽神力……
等顺着这股神力的线索寻到父神母神之时,父神已经陨落,而母神也已是末路之势。
“我们拼尽全力也未能挽回母神的生机,只能抢回了他们的神格,未免落入虚空异怪之手。”大哥眉头深锁。
我上前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与他一同承担着这份沉痛和无可奈何的悲伤。
“在这里,神躯、神元乃至神格都是虚空之物的补品,吞噬越多便会越强,所以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神母神的神魂这就这么消散于此。”
“好在那时候,我们突然想到了锦歌你送的那几枝催出了嫩芽的渡荒花,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将身上所有的花枝都拿出来,父神母神的神元已经寂灭,我们只能试着将他们的神躯和神魂封印在其中……”
“未曾想,在他们神魂落入渡荒花枝的一瞬间,居然触发了联通渡荒神树的封印,我们都在意识的牵连中遥遥见了最后一面……”
说着三姐神色戚然的看着我,“而且也见到了那时候稍稍长大了一点的锦歌,只是没想到现在一千岁的锦歌,还跟那时一样都是个爱哭鬼!”
听着三姐也破天荒的与我说着这番玩笑的话,眼中却不见丝毫笑意,我的眼眶又有点发酸了。
在兄姐们相互补充的叙述中,我便也大致了解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处境和这无尽归墟的一些基本情况。
自古以来,每当神祇陨落,祂们的神格便会归落眷属之地,以待下一位神祇的出现,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便是陨于这上古的鸿蒙封印之中。
其实封印外的各种族,无论神魔对于封印内之事都一无所知,亦不知晓封印内还存在着无尽归墟,他们只知落入鸿蒙封印内的神魔无论此前有多强大,皆无再归之日,便如陨落一般。
久而久之,在外界的认知中,落入鸿蒙封印便等同于陨落。
好在我在落入鸿蒙封印之前,额间赫凌花灼热的一瞬间,让我清醒过来,思及灵泽圣境如今只剩下我一位神祇,若是神格随着我陨落于此,那未来灵泽的境遇也凶吉难料。
所以我拼尽全力解开了神魂束缚,将神格分离,也好在我的神元之心尽失,本来就神格不稳,所以两股神力才会在体内翻腾不止,一经放开神魂束缚,两幅神格便自行脱离归落灵泽圣境和花灵界。
只是不知道当灵泽圣境和花灵界的子民们在看到神格归落之时,会作何感想。
想来曾经万界口口引为传说的那位神女陨落的消息,也很快便会再次传遍万界了吧。
而我如今的处境也确与陨落无异了。
我甚至比当时父神母神的处境还要严峻,我这样毫无自保能力的神躯和神魂在这里简直就是小儿抱金过市,惹眼又毫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