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明神所说的借宝之由自然是我随口编的一番托词,没想到重翎在我之前,居然也是用了与我一般的理由,而且他还假借了天帝之言。
从明神口中得知此事之时,我十分些纳罕,第一反应便是:重翎何时也会这般弄虚作假糊弄人了?
可当我回头看他之时,他一派正气肃然的立在那里,也叫我有些疑惑他所言非虚。
无怪乎我怀疑他,毕竟前脚刚刚与沐槿割席了结因果,后脚就为了沐槿来到昆仑虚借宝问询天机,怎么听都觉得很可疑!
虽然他说是奉天帝之命前来,只为知晓落在沐槿神女身上的天机使命会应在何处?目前万界的困境又该从何处破局?
听着毫无破绽,十分顺理成章,可细想之下却全是违和!
一来,天帝欲问天机为何不着司命神君前来,况且沐槿最初的命缘造化还是司命最先窥晓的,此事他来问询总比让重翎一个战神来要合适。
二来,就算因着重翎与开明神族之间的微妙关系,天帝委派他来,以重翎的性格,既然已经当面与沐槿划清了界限,便不会再轻易牵连进与沐槿有关的事项,他不是那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之人,除非他有其他想法。
第三,也是最可疑的一点,既然问询的是与沐槿有关的天机,那么我这个沐槿本人怎会毫不知情?就算天帝再怎么看不上沐槿,也要为苍生考虑,而且如今天界都知晓沐槿机缘极盛,若问天机,沐槿是最有可能得昆仑太乙镜机缘之神,没有比她本人更合适的神了。
所以从种种迹象看来,重翎同我一般,都是寻了个托词,实则他究竟要问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晓。
这下我们俩的借口倒是意外的契合了,至少从昆仑虚和明神的角度看来十分合理,也寻不到任何疑点。
至于我俩为何没有一同到访?这个疑问在浮越事件之后居然也意外有了巧妙地解释:我被浮越的幻境蒙骗绊住了,所以重翎先到一步。
不过我观明神神色,他好似并不在意这些,在得知我俩到访的缘由一致后,也并未为难我们,直接将我们带到了一处巍峨的祭殿之中。
一面巨大又古朴的云腾镜悬立在正殿之上,镜面四周围除了镌刻着古老神秘的玄纹图腾外,还有一句真言:
镜窥天机,皆付太虚!
我眼神微闪,竟莫名有些心虚,不知是不是神器自带威压,殿内明明只有三人,肃穆庄严的气氛倒是比外间还要强烈,我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有些紧绷起来。
明神示意我上前,等我立于巨大的镜面之前,明显看到了镜面中的波纹开始涌动,明神对镜面的变化并不意外,他指引我以手触及镜面边上的玄纹与之建立感应,并在心中默念我的问题。
片刻之后,镜面的波纹在无规则的涌动中忽然翻向两边,像是翻开的书卷一般,随即上面就出现了几句真言:
水在水里,火在火中
颠沛流转,风波异同
洪泽无量,星火逐空
天命轮现,万物从容
我不明所以看向明神,明神轻扫一眼,神色如常:“花神确是与这昆仑太乙镜是有几分机缘,竟能问出三十二字真言,不过这真言之意,还需要发问之人自行参悟,我等外人爱莫能助。”
我听后了然,只是还不待我发出疑问,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重翎则忽然出声:“不知可否也让小神一试?”
明神慨然应允,毕竟人都来到近前了,而且据我观察,这昆仑太乙镜虽说是昆仑虚至宝,但似乎昆仑虚的人都将之看作寻常,并不像有些神族,会将自己的至宝看护得滴水不漏,外人莫说借用,便是寻常问及,都会引得十分警惕!
而从我来此说要借宝,明神和所有听闻此话的众人都表现很平常,也并未觉得过分或者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甚至于昆仑太乙镜整个的使用过程都迅速得有些让人恍惚。
不待明神重述一遍要领,重翎便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在我先前触及的位置,目光坚毅,神色虔诚。
很快镜面波纹又如卷轴一般翻涌而开,亦是一句真言浮现:
前尘归墟,浮世眼前
目光触及这八个字时,我的心跳陡然停滞半拍,一个隐约的猜想跃上心头,我似乎知晓了重翎所念的问题,一时心中晦涩难言。
我面上故作不解,实则心里有些莫名慌乱,我不知重翎参悟了多少,但我希望他最好不要寻到答案。
我悄悄打量着明神和重翎的反应,明神倒是神色依旧,只是有些遗憾的同重翎道:“看来战神与昆仑太乙镜的机缘略浅薄了一点,虽然仅有八字,但若好好参悟未必不能知晓答案,世事难料,机缘深浅并不能决定个人对心中答案的追寻和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