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场很悠远的梦,远到我的神识缥缈不知今夕何夕。
梦中不仅有大哥、二哥、三姐,还有父神和母神,他们都在渡荒树下抬头看着我,像是在与我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我伏身在渡荒枝头,努力地想要靠近他们,想要听清他们的话,却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感知不到她……
我与我自己似乎成了割裂一般的存在!
这突然的认知,让我生出了巨大的恐慌,只一瞬间这股恐慌便迅速蔓延开来,而被我趴在身下的渡荒花枝也开始枯萎,从枝头到树干再到土地,寸寸凋敝,荒芜一点点的在弥散,势不可挡,绵延不绝……
树下的人影也倏然消散,所有的欣喜、憧憬和期待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力、绝望、悲伤、茫然……
最后所有的情绪也都随着这片枯槁的土地一点点化作了虚无,直至我连丝毫情绪都感知不到,如同裹缚在天地间的一具傀儡。
我无法形容那种漂浮的感受,无悲无喜,无相无形,而随着这份空寂席卷到无尽远方之后,我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了起来,投入到了这片荒原中。
没入大地的那一刻,我竟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心。
再睁眼,脑海中尽是恍惚,入目间是白日凌空的流火,我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但紧接着,周围的混乱便陆续闯入了我的意识中。
瞬息间,我便清醒了过来。
“锦歌!”三姐略显激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正被她抱在怀中,尽管她面上的喜悦很克制,但身体微微的颤抖还是传达出了她的情绪。
“三姐?”
我微微挣扎着起身,感受了一下自己久违的身体,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尽管口中这么问,但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那巨大的古老而又磅礴的纹路,那是鸿蒙封印因被触动而展露出的封印阵盘,浩瀚的威压如薄雾一般笼罩在周身,还有从分散的裂隙中不断涌出的各族生灵以及不详气息!
“锦歌!”二哥的声音骤然响起,“要想办法关闭封印!”
不远处,二哥正艰难地同周围的混沌之物缠斗!
直至此刻我才真正的算是清醒过来,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又闯了天大的祸!
尽管早有预料,在鸿蒙封印被打开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但救出兄姐等人的期盼还是促使着我坚定地走到了这一步!
只是这难以控制的局面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顾不上再思虑其他,只能摒弃杂念与三姐一起震剑加入周遭混乱的战斗中,并向着封印中央移动,周围有混战成一团的神魔,有并肩剿灭混沌之物的不同种族,也有相互倾轧恶斗的同族,总之混乱至极。
靠近鸿蒙封印的中心时,我总算看清了此处的状况,那些盘根错节磅礴的纹路,都是由鸿蒙巨阵中央的古老图腾延伸出去的,每一缕交错和每一寸刻纹都蕴含着震慑神魂的力量。
只一眼,便觉惊心动魄。
而图腾的中央闪烁着神光的,赫然便是我先前扔出去的已经合二为一的不周石,周围不断有神魔妖鬼等各族以及混沌之物都尝试靠近这神物,却总被无形神力震荡开来。
周围裂缝处还在不断有生灵和混沌之物涌出,天地间群魔乱舞,情况糟糕至极,这封印虽是由我开启,但我此时面对这极具压迫感的封印,却突然失去了信心,对能关闭这样的封印竟没有丝毫把握,只能像周围人一样试图靠近不周石将祂取下来。
毫无意外,我也被不周石上散发的神力震荡开来!
就在我想要盲目尝试再次靠近,仔细感受一番时,一道身影拦在了我前方,是莳澜神君,他神色焦急的开口道:“莫要慌神!一味莽撞靠近怕是行不通。”
说着,莳澜神君看向了封印中央那些不断尝试靠近不周石的生灵,“那处应该是阵眼,我已经观察了许久,想来最好有与祂共鸣之物方可尝试突破!”
祂,指的便是阵眼之上的不周石!
“共鸣之物?何物能与这等上古神物共鸣?”我茫然开口,心中只剩下焦急,这祸事因我而起,我必不能眼见着事态恶化下去。
思绪翻飞间,我想到一路走来的那些尝试,讷讷开口道:“通天神木的果实可行吗?造化之物呢?或者上古情丝……”
说着说着我忽而想到,先前神魂即将离体之时,那些收于神魂中的东西全被我一股脑的随着不周石抛了出去,眼下不周石正在封印中,那些物件却不知所踪,至于上古情丝,祂还封存在花神神格中呢,而如今花神神格在……
沐槿呢?不对,沐槿的身体呢?
我无措地转身,试图寻找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偌大的神魔堑遮天蔽日,笼罩着不详的混沌之息,周围是不断从封印中脱离出来的各种族生灵,他们有的四散逃逸的,也有的加入了混战,神力、魔力、妖力、混沌之力……繁杂的气息充斥着这一方天地,宛若魑魅魍魉的炼狱。
“锦歌!”
慌乱中我似是还听见了重翎和玄渡唤我的声音,只是和周围许许多多的声音都浑搅在一起,如同火山中翻滚沸腾的岩浆,轰轰烈烈,不断灼烧着我的耳膜与神智。
我强行稳下心神,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莳澜神君说的没错,此刻,绝不是莽撞便能解决问题,我方才,确实有些心急了!
既然我能撬动不周石的神力打开鸿蒙封印,那就一定能够有法子重新封印祂,寻不到外因,那便寻内因。
总归我不认为天命既给了我一线生机,便要绝了这神魔堑的生机,若天命真如此决绝,那我也不认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