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玄渡虽还是从前那般模样,但周身的气质却迥然大变,似乎更贴合了他曾描述的幻境中那个玄渡的模样。
我不由好奇问询,他却无奈弯起嘴角,故作从前语气道:“任谁经历了几番大事之后,都会蜕变成长吧!有谁能一直同幼时一般天真?”
他确实比之从前成熟不少,但我说的变化不是那种从懵懂到稳重的转变,而是更深刻的,镌刻在神魂底色上的变化……
他比之从前,周身多了层挥散不去的悲伤之感,仿佛整个灵魂都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渡的暗流之中!
但玄渡显然不愿多说,我便也不欲与他周旋这些事。
“所以你来寻我,是因为?”我单刀直入,等着他的回答。
“自是为重翎之事而来!”他坦然道。
我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却也没有忽略玄渡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戚和极力掩饰的急躁,随即端坐几分,静候他下文。
据玄渡所言,当时在我们都撤出神魔堑之后,他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留在那里帮着重翎一起重整神魔堑军防。
但他很快发现重翎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他开始时常健忘,而且时不时总会有一些让众人捉摸不透的行为。
玄渡起初也以为是重翎此前受伤的原因,但是重翎回去找药皇看过,药皇并未看出问题,玄渡也反复确认过重翎的伤口,虽然痊愈得比寻常伤口要慢,但从药皇处回来之后没多久还是恢复如初了,连疤痕都不见。
恰逢那时天后要回蓬莱,玄渡便压抑着抗拒回天界见了天后一面,就在他鼓起勇气要去面对天帝时,意外看见重翎从帝神宫中出来。
当时玄渡只道是重翎回来是向天帝汇报神魔堑发生之事,并未放在心上,后来玄渡不出意外地与天帝不欢而散,打算直接与重翎一道回神魔堑,然而重翎的态度却十分反常……
玄渡并未明说重翎当时的态度,只是在提及此事时他脸色异常难看,眼中还有一丝残留的愠怒!
即便有些不愉快的经历,但玄渡实在不愿留在天界,也无处可去,最后还是和重翎先后回到了神魔堑。
但真正让玄渡感觉重翎状态不寻常的是,回到神魔堑的重翎仿佛从未冒犯过玄渡一般,待他又如之前一般无二,玄渡知晓重翎绝对不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所以他直接询问重翎为何如此!
而重翎的回答让玄渡匪夷所思:重翎压根不记得自己回过天界向天帝述职一事,也根本不记得自己同玄渡说了什么!
玄渡说到此处时,我脑海中即刻联想到此前我与沐槿之间的那种情况,忍不住低喃:“难道重翎被夺舍了?”
此言一出,玄渡惊了片刻,随即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深邃几分,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又松开,估计也是想起了我与沐槿之事。
他虽然一直没有当面来问过我,但我知晓他很在意我的解释。
玄渡眼神晦暗,却并未在此时追问这个问题,而是思忖我的话,片刻后摇头否认道:“他的状态不似夺舍,没有任何存在能扮他扮得这般熟稔且毫无破绽,所以寻常大部分时间我确定都是他本人,只是……”
似是回忆起什么,他又变得有些犹疑起来,“他偶尔的行事作风确实与以往大相径庭,不过片刻后又会恢复,这才是我说他怪异的原因,而且他并不记得自己的某些所作所为,若说夺舍……那也是不成功的夺舍!”
他一边说,一边又难以置信般再次否认自己的话:“我还是不觉的是夺舍,莫说夺舍本身有违天道,即便有这样的秘术,这世间什么样的存在能夺舍一位神祇,还是诸境万界唯一的战神!”
玄渡看我的眼神中有急迫,有压抑着的烦躁,还有隐约的期待,像是等着我认可他的推测!
对于重翎的问题我也没有确切的判断,以我夺舍沐槿的经验来说,那也是汇聚了天时地利人和之条件,况且沐槿本身便是因我而存在,我与她之间的因果缠连更是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所以才能轻易夺舍了她。
但是重翎?
这世间如今与重翎之间因果纠缠最深的恐怕就是我了吧,所以玄渡的犹疑不无道理!
“你说的对!不过……不管是否被夺舍,重翎身上的问题可能远比我们看见的要严重许多,不然寿华之野一战也不至于有那般传言!”我沉吟道。
玄渡同样面色凝重:“重翎奉命阻诸神于寿华之野时,我并不在场!
不过后来启玄神女攻上天界,对战之时,她曾与我详述过,重翎在与她的那一战中像是突然被限制了行动一般,而她当时正被重翎压制,乍见破绽便趁机反击!
那一枪虽击退了重翎,但以启玄神女对自己枪法的了解,重翎受到的伤害并不会太重,所以后来听闻重翎被重创受伤的消息时,她也很是吃惊!”
启玄神女的解释倒是解了我之前的猜测,重翎并非那战所伤,同时我也丝毫不意外启玄神女在对战之时会对玄渡叙述当时详情。
启玄神女出身开明神族自身便是骄傲又纯粹的战士,所以她也同样敬重重翎这般实力强大的对手,对战时的意外以及之后的传言,估计也让她很是困扰,告知玄渡详情,也是存了想要知晓重翎受伤真相的心思,只可惜玄渡也并不知晓。
见我沉吟不语,玄渡接着道:“后来重翎再次醒来,传闻中的重伤也不治而愈,虽从神魔堑赶回天界解了那场困战之围!但他的状态却很差,而且……”
说道此处,玄渡再次面色犹疑的看向我,像是斟酌言语,又像是自己也未捋顺某种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