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左手颤颤地将消毒棉按在伤处,刺疼从神经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指节死死绷紧,眼角泛起一点湿意,却倔强地不肯滑落。
哭是没有用的。
哭泣反而会让妈妈更讨厌她。
一下一下,动作缓慢。
伤口上冒着血珠,碘伏染出大片暗红。
白色纱布在她小小的手中显得有些笨拙,但一圈一圈,还是被缠得仔细又整齐。
镜头慢慢后移,拉出一个全景。
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背后是整齐的沙发,茶几上的蛋糕残渣、摔碎的拼图,以及一地没来得及收拾的彩带气球。
窗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光影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镜头静止,画面定格在她清澈却没有焦点的眼神上。
“咔!”
导演喊停。
江昭宴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匆匆起身,脸色惨白地捂住自己的胃。
眼前开始眩晕,发白,各种奇怪且陌生的记忆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冲撞,每一秒都在挑战他的意志力。
疼疼疼疼疼疼疼!
“江老师!”
“快扶他一下!”
片场的工作人员最先察觉江昭宴的不对劲。一直站在旁边等候的副导演飞快冲上去,扶住他摇晃的肩膀。安祝也快步赶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焦急地问:
“江老师?你还好吗?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江昭宴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胃像是被硬生生搅动了一圈,脑海里那阵混乱的画面几乎要把他撕裂。
“没事……我就是……有点反胃。”
安祝狠狠皱起眉,握住他的手腕一探,整个人都变了脸色,“江老师你手好冰,去休息一下吧!”
“大家安静。”
何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你还好吗?”
“我……没事。”
何空垂眸看了眼剧本,指节轻叩在剧本封面上两下,声音淡淡地响起:
“今天就先到这里,收工吧。”
话音一落,现场的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虽然意外但没有多说,纷纷开始动作,关灯、收设备。
江昭宴皱着眉看向何空,嘴唇泛白,还带着未散去的晕眩。
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奇怪?
“何导……”
少年声音沙哑,“今天的戏不是还有一场?”
“取消了。”何空截得干脆利落,“你现在这个状态,再拍也不合适。”
说完,他像是随意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吃点?”
江昭宴低头一看,是一颗糖。
白色的糖纸包着,上面印着蓝色的细字图案,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谢谢。”
再抬起头,男人已然转身离开,背影干脆利落。
江昭宴蹙着眉,在安祝的帮助下,步伐虚浮地回到自己的休息间。
一进门,他就靠着门缓缓滑坐下来,额头沁着冷汗,胃里的翻涌也渐渐平息了一些。
他低头看那颗糖,脑海中混乱的记忆还在翻涌。
犹豫片刻,慢慢剥开了糖纸。
“啪——”
糖纸落地。
江昭宴愣住了。
糖果底下,贴着一张折得极小的纸条。
他小心地展开那张纸,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露了出来。
“小宴,你真的是一出生就被抱错的吗?”
……?
!
……
什么意思?
他猛地睁大眼,素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他不是一出生就被抱错的吗?
何空知道些什么?
……他能当选男主角,真的是意外吗?
外头,有人敲了敲门。
“江老师,何空导演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去他的休息室找他聊聊天。”
糖纸还在脚边,轻飘飘的。
江昭宴缓缓站起身,心跳如擂,推门而出。
走廊很静。
灯光从天花板洒下来,他站在何空的休息室门前,伸出手,停在门把上方片刻。
门并没有关严,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
屋里昏黄的灯光下,何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他似乎早已料到江昭宴会来,连头也没抬一下,淡淡地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