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江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江逸尘的请求。
江逸尘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他踉跄地走到江母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妈妈,帮我个忙吧,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告诉大家,是你让我们别去找江昭宴的,是你说让我们隐瞒一切的……”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你只要说一声,是为了家里,是为了我,大家就不会怪我,他们会理解我……妈妈,我只有你了……”
江母却听得冷汗直冒。
她心里飞快地计算、衡量。
如果真的如江逸尘所言那样做了,她还能不能翻身?还能不能在夫人圈里继续抬头挺胸地活着?
不能。
答案的得出几乎是一瞬间的。
如果她承认一切,承认是她安排了换子、隐瞒、包庇,甚至在多年后又假惺惺地将江昭宴带回用来粉饰过错,那她就不只是失去名声那么简单了。
“小尘,你冷静一点!”
江母推卸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道歉,是想办法补救!而不是把我也拉下水!”
“妈妈……”
江逸尘愣住了,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会如此冷漠无情。
江母却继续说道。
“你现在已经被全网盯上了,我要是再帮你说话,他们会怎么说我?说我和你一起演戏,说我是幕后黑手!”
江逸尘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终于看透了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女人,嘴唇颤抖了一下,笑了。
“我才是你一手养大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我推开?”
江母冷冷打断他,“这不是让我跟你一起死的理由。”
她转身,走向门口。
“江昭宴毁了你是没错,但你自己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别再说话。”
说完这句话,她打开门,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端庄:“我现在会去见律师,公关团队也会处理。”
“你就自求多福吧。”
她走的仓促,自然也没有看到江逸尘眼里划过的幽怨与恶毒。
妈妈,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不要怪我……
现在的他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与此同时,病房床头的机子突然发出一声低鸣。
值班护士猛地抬头,看向仪器。
脑电波曲线出现波动!
“医生!医生!二号病床有反应了!”
几乎是冲出病房,几秒钟后,值班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匆匆赶来。
医生快步走到床边查看数据,目光在脑电图上滑过,愣了几秒后猛然抬头:“通知主治医生,病人有苏醒迹象!”
床上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睫毛轻颤,像是在努力从一场冗长的梦魇中挣扎着醒来。
苍白的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但下一秒,他的指尖轻轻抖了一下。
“瞳孔开始有反应,肌肉反馈也正常。”医生紧盯着仪器数据,“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植物人,半个月清醒。
这几个字居然能够组合在一块!
护士像是见了鬼,“天哪……这、这是奇迹!竟然真的醒了?”
“心电、脑电都在稳定回升,这是完全的神经系统恢复反应。”医生掀开少年眼皮检查瞳孔反射,声音欣喜,“立刻通知亲属,尽快赶来!”
江昭宴似乎是陷入了很长的一场梦。
他的意识不知道何时悄悄地离开了身体,然后随着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黑影来回飘动。
陪伴着他的只有一个聒噪的蓝色小球。
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语:
“哎呀哎呀,我的作业终于要完成了!”
“等等等等,我靠他在干什么?!”
“卧槽卧槽,快让他住手啊啊啊啊啊啊我恨!怎么又是他!!!”
“完蛋了……又要挂科了……”
听不懂,就不听了,江昭宴索性将目光停留在别的地方。
他看到了好多东西,却都没有感觉,直到江逸尘来到他的病床前扬扬得意地宣称陆砚青会成为他的伴侣时,心跳骤然加速。
那是一种很酸涩的感觉。
尽管灵魂体的少年还不明白那到底是为什么。
然后,江逸尘越来越风光,所有人都在叫着他的名字,自己似乎被遗忘了。
江昭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
这些还比不上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他病床前流泪时来的难受。
所以……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每天都在为了自己奔波,已经几宿几宿地没有合拢双眼,心脏密密麻麻地痒,痒的他浑身难受,迫切地想要睁开眼。
然后告诉男人不要哭。
不要为他难过。
这很不值得。
“宴宴……”
记忆如潮水般涌过,又瞬间消失,江昭宴眨了眨眼,再一次努力尝试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