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吧!”
余容被制住一只手臂,另一边还有提剑而来的曹远,余容借力高高跃起,刹那间俩人呼唤位置,刘元哼笑一声嘲笑余容的无用功。
长剑刺破皮肉发出“噗呲”一声,剑身并未停留太久,抽离时又快又急将伤口横向贯穿,刘元脸上的笑还没收回,被惯性带着踉跄几步。
“师父?”
没有刘元绊脚余容撤离原地,曹远在身后穷追不舍,长剑与青竹对撞,落空的剑刃将门窗都削落。
刘元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今夜流的血太多,被长竹贯穿的手臂,被火药炸伤的后背,最痛的还是被长剑刺破的胸膛。
太痛了。
没有丝毫犹豫。
连最后都没有看他一眼。
酣战中的俩人丝毫不敢分心,余容不再藏拙,曹远更是全力以赴。
等桑兰将外围战场清扫干净,一踏入小院便看到了死不瞑目的刘元,桑兰移开眼去,院子内的景观树已经拦腰斩断,门窗上新添了不少剑痕,内院传来兵戈相接的响声。
她急忙赶往内院,一只脚刚踏进门又飞快缩回来,在她落脚处出现了一道深坑。
桑兰止住了脚步,她本想来帮忙,如今看倒是用不上了。
余容完全是压着曹远打,方才那一剑也正出自他手,曹远已升起退意,余容又怎会放过他。
灵力将长竹覆盖,一招一式直奔着曹远心脉而去,他手中挥舞的不是削铁如泥的利剑,却舞出了长虹贯日的剑法。
翠绿的长竹剑尖又一次沾上温热的血迹,这一次捅穿肩膀直直将曹远钉在地上。
余容一脚将曹远的佩剑踢飞,桑兰慢慢走到他身旁,余容并未回头,他知道桑兰在那儿站着。
“婉儿姑娘没受伤,现在应当与石樱姑娘汇合了。”
桑兰看他一眼,余容转头看回来,眼神询问怎么了?
“我知道了,多谢容公子照料她。”桑兰道。
余容轻声应下,又问:“谷主不在吗?”
“她追五姨娘和刘家主去了。”桑兰说罢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余容不假思索道:“桑兰姑娘若是担心不妨追上去,这里有我。”
方才那一战桑兰看在眼底,这位少年不容小觑,桑兰自然放心,叮嘱他俩句便离开小院去追宋锦和。
一夜的打斗在此刻陷入安静,耳边是火焰在噼里啪啦焚烧着,鼻尖混合着血腥气与火药味,中间还穿插丝丝经久不散的燃香。
“聊聊?”
余容低头与曹远的视线对上,这是第三次,却是第一次俩人直面对方。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曹远如今落在下风,没有拒绝的权利。
余容问道:“乐水司如今的司长是谁?身在何处?”
曹远回道:“司长名讳与行踪只有长老知晓,我一个小啰啰从何得知?”
余容不疑有他,接着问:“你隶属哪位长老?”
曹远道:“盛鸣冲。”
余容眉心蹙起,这个名字太耳熟,耳熟到余容闭上眼就能记起他的脸。
他曾经的师父,乐水司的大长老也是司长手下的得力干将,盛鸣冲。
余容的问话也暴露了自己,恰巧能作证曹远心底的疑虑,他忽然大笑出声,余容思绪被他打断面露不快,曹远无所觉,依旧放肆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
“我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眼熟。”曹远重复道:“你这张脸很眼熟!”
余容冷眼看他,曹远被踩在脚下眼神死死盯着余容的脸。
“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我是见过你,我的确见过你……你猜我在哪里见过你?”
曹远吐出口中鲜血,泥土粘在脸上狼狈至极,看向余容的眼神带着兴奋。
“历代司长都会留一副画像挂在藏书阁的最顶层受门徒膜拜,我有幸去过顶层听学,在那里我发现了一副被撕毁的画像……和你好像。”
“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余容。”
余容垂眸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中无喜无怒,仿佛曹远说的是旁人的故事,听在耳中不痛不痒。
“这是你的遗言?”余容手指握着长竹轻轻转动,已然动了杀意。
身体的折磨对于曹远已经无足轻重,余容的默认是他死前最好的嘉奖。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是我的遗言……”
“是你的遗言!”
说罢曹远毫无保留引爆自身灵力,周遭灵力被抽空,巨大的浪潮将余容卷入,及时撤出已然来不及,紧急护住心脉后身体不受控被热浪冲击后滚落在地。
“余容!”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嗡鸣,余容强撑着试图坐起,指尖落在地上如同火燎,一股滚烫热意划过眼睛,视线蒙上一层血色,他呛咳出声,地面绽开朵朵红梅。
身旁有人围上来,叽叽喳喳地说着听不清的话语。
好多声音。
好吵。
悬空的感觉又来了,这一次接触到的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温热的胸膛,耳边是跑动带来的风声。
宁州城要入冬了。
余容指尖搭在那人宽阔的肩膀,血色模糊间是那人单薄的唇角和清瘦的下颌线。
好瘦。
好温暖。
哪里来的香味?
好像……好像在谁身上曾经闻过。
怀中人放下懈备,将头靠在他颈间,那只沾染血迹的指尖笨拙缠上一缕长发。
他说。
“陆霖昭,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