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忙吩咐身边李婆子去请大夫,往晚姐儿的长福苑去时,在抄手游廊上遇到出宫回府的江非澈。
“澈儿,你姐姐伤了,你且随我一同去看看她。”
江非澈今岁刚满十四,少年身姿修长挺拔,一身浅青绣竹锦袍趁的面容愈发清俊如玉。
不同于江南岳的严厉压人,江非澈虽年纪尚轻,却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是一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他听到继姐伤了,没有多问,跟着邹氏到了长福苑。
邹氏先看了晚姐儿的伤势,见脚踝红肿严重,将秀禾和秀珠狠狠数落一顿,罚了一月工钱。
黎晚顾不上求情,因为那老大夫正在给她上药治伤,疼的她额上布满薄汗。
终于大夫收了手,叮嘱些注意琐事便走了。
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黎晚抬眼,看到江非澈正在意味深长的看她。
黎晚只在刚穿到江府时,见过这个俊朗的弟弟。
当时她从病重的江非晚身上醒来,等身体好些了,才听说她有一个弟弟,这几日也受了风寒。
既已知道,她只好去他房中探病。
第一眼看到他,黎晚只觉,他是她见过最温柔礼貌的小郎君,不但轻声唤她“姐姐”,还让下人给她准备点心茶点。
整体来说她对这个便宜弟弟还是喜欢的,虽然她在他的房中顺了一把匕首。
匕首!
黎晚浑身一颤,方才她回来时脚痛的不得了,便随手把身上的东西放在了房中的高几上,虽然所有东西包在白布中,但……
黎晚往江非澈斜对面的高几看去,心瞬间沉了下去。
那把匕首的刀柄明晃晃露在白布外,异常扎眼。
黎晚心虚不敢再看江非澈,邹氏问话也只垂着头一一回答。
“姐姐。”清冽乖巧的男声唤她。
黎晚抬头应道:“阿弟。”
江非澈眼神平淡,“我院中厨子擅做药膳,今日便遣他过来,这些时日让他给姐姐做些益于消肿化瘀的膳食。”
他语气正常,神情也平淡,黎晚一时觉得或许他并没有看到那匕首。
且此匕首当时是在他卧房外厅的小桌上,看着像许久没人动过,也许他甚至都不认得它。
黎晚心头一松,方抬眼正视他,“多谢阿弟,劳阿弟挂心。”
江非澈点头,“那姐姐这几日便在府中好好休养,若有想要的,可差人告知我一声,我常出府,届时给你带回。”
黎晚嘴角扬起,暗道这个弟弟果真体贴,忙说:“阿弟好好陪皇子读书便是,姐姐什么都不缺。”
“好。”江非澈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邹氏又嘱咐了几句,二人便走了。
走在庭院中,邹氏欣慰的看着儿子。
“澈儿今日甚是懂事,她是你姐姐,你本应亲近,莫要像以前那样冷言冷语。”
见儿子不说话,她又开口帮他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
“你爹虽是朝中二品大员手中握权,却也只是臣子,与满京城的皇亲国戚比,到底差了血缘。”
“咱们没有爵位,你的前程还得需你自己去搏,但若晚姐儿能嫁个皇亲。”
她稍稍压低声音,“或嫁位皇子,那咱们也算和皇族连上了,江府也就有了靠头,这些你可明白?”
江非澈依旧没应,邹氏着急还要再劝,只听他悠悠道。
“母亲,你可觉得,江非晚和以前不同了。”
邹氏一愣,道:“除了身子比以前好些,性子还是倔的,能有何不同。”
知是白问,他的这个母亲满心都是拿江非晚给他铺路,又何曾真的了解过她。
江非澈叹口气,“儿子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便大步离去。
此刻躲在他们身后的秀珠也悄悄回了长福苑。
虽然她不明白姑娘为何让她看着夫人和公子,却依旧如实禀报。
“奴婢离的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却看着他们神情未有特别,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公子便先行离去了。”
“那便好。”
黎晚算是彻底放心,应该就如她所想,江非澈根本没有注意到匕首。
唉,黎晚心中哀嚎:谢岐的事还没整明白,结果又来个江非澈,和这些个京城里的人精相处,竟比她农忙时割几亩稻子都累。
左右还有三年多时间,再加上现下脚也伤了,索性让她休息些时日。
既然要休息,当然要吃些好的。
黎晚对秀珠勾勾手指,“去告诉膳房厨子,姑娘受伤得吃好的,什么肘子鹿肉,海味名点,都可多备些。”
秀珠秀禾就喜欢主子吃东西养身子,遂齐声欢喜道:“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