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沈听荷检查时,都没在两只手中看见伤疤。
她目光中的疑虑更重,沈将行也察觉了到她一直盯着自己手看。
"怎么了?"
"没事,只是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沈听荷按下心中所想,重新换了副表情,将所有思绪都隐下去。
两人没忘记进林子的目的,休整得差不多了便重新出发。
沈听荷紧紧跟在沈将行后面,一直偷偷打量他,初见时沈送雪那句"堂兄和小时候不太像"开始萦绕在脑海中。
他脸颊肉不多,下颌线很明显,皮肉紧紧贴合,鼻梁又高高隆起,将他整张脸都衬得很深邃。
记忆太过久远,沈听荷根本无法将他和其他沈家人比较,更何况长大是肯定会有变化的,她也虽起疑,却也肯定不了。
因为心里有事,沈听荷一路无话,两人只是沉默地穿梭在林中。
天色彻底暗下去,视线受阻,又没什么能补充体力的东西,他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沈听荷这次是真的累了,她完全是被沈将行拖着往前走的,什么担心,焦虑她都抛在了脑后。
她只想赶紧找到沈见星,然后安全走出这片林子。
见她累得脚步都是虚浮的,沈将行提议休息一下,沈听荷苦着张脸,连忙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打算坐下。
"等一下!"
沈将行一句话,沈听荷以将要坐下的姿势僵在半空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想看看沈将行的表情,但天太黑了。
一时间,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时,沈将行的手直直伸过来,看他的动作,沈听荷甚至觉得,身后的树上肯定有条蛇,并且很肯定在向自己靠近。
沈将行的手已经到了脸颊边,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打鼓,她只能定定看着他,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
月色在此时出头,穿过重重障碍落在沈将行脸上,他带着笑,眉眼柔和。
"你看。"
他稳稳接住方才要落在她肩头的东西,沈听荷侧头,一朵石榴花静静躺在他手上。
一些记忆突然涌上来,绣坊那日,他也是这般接住快砸到自己的瓦片。
"石榴花,能吃的。"
沈听荷被他的动作搞得虚惊一场,今日,她的心情就是起起又伏伏,沈听荷长舒一口气,但又很想骂他几句。
沈听荷开口。
"喂!什么时候,还想着吃的!"
她张着嘴,可音色不对,话也不是她说的。
"救我啊!"
是沈见星的声音。
沈听荷和沈将行忙寻着声音望过去,借着月光,二人只能看到路下方的陡坡上倒了个人。
沈见星面露痛苦,应该是受了什么伤,沈听荷与沈将行找了根粗壮的长棍,一人牵着一遍,沈听荷在上面拉着,沈将行就着它往陡坡下走去。
等他到达沈见星身边,才发现她的腿折了,见终于有人来救自己,沈见星那张嘴难得没说难听话,她只是憋着一汪泪,任由沈将行将自己背上。
沈听荷拿着棍子将二人拉上来,沈将行已经累得有些汗了,虽说距离不远,但坡陡,背上又多了个人,他还得确保背后的人不再二次受伤。
被救上来后,沈见星坐在地上骂骂咧咧,扬言回去之后要炖上十只兔子才解气,沈听荷围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一番,见除了腿之外没有别的伤才放心。
此时月亮正当头,几人不敢再逗留,背上沈见星便寻着水声去,打算顺着溪流一直往下游走。
沈见星在沈将行背上许是恢复了些力气,又开始找茬。
"你们怎么那么晚才找到我。"
"人还没找到,还有心情想着吃的。"
"我们上山不就是为了找吃的。"
原本背着沈见星,安安静静一句话都不说的沈将行终于反驳了一句。
沈听荷跟在旁边,没忍住笑了出来,沈见星本就被沈将行堵了,见她笑,便伸手过来戳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
沈听荷灵巧躲开,帮沈将行说了几句好话。
"堂兄见你跑了,可是追上去找你的,你俩是名义上的亲兄妹,比我们几个堂的要亲近,就少说他几句吧。"
听她这么说,沈见星哼哼几声没回应,但心里对这个便宜哥哥的讨厌终是少了那么点。
月色凉凉,三人顺着溪流,走在昏暗的山道中,不知走了多久,越来越多的火光逐渐显现,仔细看去,都是些仆从举着火把,朝他们这边走来。
沈听荷远远看见人群中的沈闻樱,急忙上前几步,用尽力气朝大姐呼喊,听到她的声音,沈闻樱看过去,只见月色下,一个人影站在远处山坡上挥手,沈闻樱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一群仆从围上来后,接替过沈将行背走沈见星,其他人又为他们披上干净的衣裳,沈闻樱像方才沈听荷检查沈见星那样,把沈听荷浑身上下看了个遍。
田嬷嬷从人群后走处,目光在三人间巡视了圈才开口,听不出喜怒。
"既然少爷姑娘们都没事,便快些回庄子里吧,老太太还担心着呢。"
发生的事太多,沈听荷这时才开始害怕起祖母的责罚,跟在田嬷嬷身后,垂头丧气的往庄子方向走。
但反常的是,担惊受怕几日,一直到夏休结束,回到国公府,沈老太太除了让几人好好养着,便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