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一贯机灵,口才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得风生水起,周围的人都说她合该去当个中介,伶牙俐齿特别适合。
叶依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顺风顺水过一生,谁能想到她穿书了呢?
她如果是个女主,人见人爱,一帆风顺,如果是个女二,那也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
可惜穿成了个炮灰,就这么一掌,叶依眼前一黑,险些以为自己就这么挂了。
“老大!”
潇云起反应过来后,愣了一下,立刻折身朝她跑去。
大祭司眼底闪过暗光,见目的达成,也就派其他邪修假情假意地增援。
他想到了叶依会冲过去,却没想到硬是替潇云起受了这一掌,不过也还好,省了他功夫了。
潇云起毫不犹豫掏出了药瓶,里面只零星几个丹药,是他平时都不舍得用的,如今一股脑都往叶依嘴里塞。
叶依仰躺在他怀里,哭笑不得,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刚想告诉他其实也没那么特别疼,毕竟白骨兽最棘手的一点不是他的巨力。
然而触及少年眼里闪动的泪光,沉默了一瞬,别扭地移开了目光,“……诶你这人,哭什么,我又死不了。”
说是这么说,叶依自己也心知肚明了。
解白骨兽毒素的药材繁多棘手,东一个火莲,西一个转灵丹,北一个瑶池水,南一个……
总而言之面积跨度大,且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更何况是三天内。
其中解毒途径最便捷的药材,就是青云宗九九封邪塔内的九重幽草,百年结一株。
青云宗位列名门正宗之首,封邪塔更是远近闻名,是青云宗老祖设立的,镇邪压祟,如今也开放了前二十层为内门弟子历练。
然而最拔尖的天才弟子也不过才闯到第十层。即便是当代掌门想要闯到第九十九层,都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这封邪塔,外人更是不容踏足,一旦靠近,就会震个灰飞烟灭。
一句话概括,想要取九重幽草,还不如死来得轻松点。
这些事情,明眼人都知道,叶依怕是必死无疑了。
她本人也这么想的,所以推开了潇云起颤抖的手塞来的丹药,故作深沉道:“还是别给我了,浪费,你省点用吧。”
她本来心也大,既然是必死了,那她还不如活的开心点,洒脱点。往好方向想想,说不定她还能死遁回到现代呢。
所以嘛,都无所谓的事情,就是疼了一点。
叶依笑了笑,然而乌黑的鼻血又蜿蜒滑过嘴唇,滴落了下来。
潇云起拳头收拢紧握,下定决心般,目光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拿到解药,即便搭上我这条命。”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不忍地避开了双眼。
说起来,他们当初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叶依。
*
巨痛缓缓散去后,白骨兽毒素的劲儿便冲了上来。
叶依的小脸苍白没血色,眼底还凝聚着乌青色,嘴里时不时溢出一丝乌黑的血,只是都被她漫不经心地擦掉了。
她本来是想休息一会儿,好好躺着的,结果,那玉牌又再度传来大祭司的声音。
“邪神唤你。”
叶依也没起疑,毕竟这个时间,一向是她去邪神殿的时间。
然而这次她进入邪神殿,静悄悄得,如一片死寂的寒冬,冷得刺骨。
比往常还昏暗阴翳的光线,叶依每走一步,心都像是在颤抖。
“大人?”
叶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几乎是掉头就想跑,然而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就自动合上了,发出凄厉诡异的声响。
这颇有点鬼屋既视感。
前方忽然弥漫起冲天黑气,几乎将整个大殿都牢牢包裹住,如密不透风的茧,让人透不过气。黑气中隐约可闻凄厉的哀嚎。
叶依通体冷意,牙齿都在发颤地磕碰着,强大的气流将她头发吹的凌乱,几乎睁不开眼。
但她还是看清了。
前方有一块嵌进去的血池,黑气如见了火光的蛾子般扑了过去,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传来难以忽视的吞咽声。
浑身气血翻涌,叶依没忍住也喷出一口血,耳鼻口腔也缓缓流下黑血。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邪神每会见一个邪修,第二天就都会少一个人了。
她很不巧,来的不是时候。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气吞咽咀嚼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随即像是有意识般,缓慢“转”向了她,一种被盯上的错觉让叶依背脊冰凉。
“你怎么来了。”一道淡淡的陈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和往常携着几分笑意的音调截然不同。
黑气的一侧,是一张极其昳丽妖冶的面孔。
正是邪神。
此时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宽肩窄腰,线条流畅,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却不显得文弱。
他本来是背对着她的,闻声,凤眸朝她瞥来,侧过半张脸。
那张脸似乎比往日都要苍白得诡异,嘴唇同她一样毫无血色。凤眸却比以往都要幽深诡异,隐隐流转着潋滟紫光。
携着一众尖锐凄厉的魔气,他几乎是转瞬就到了叶依面前,精瘦宽阔的苍白胸膛便也袒露她眼前。
叶依几乎所有血液都涌到了大脑皮层,眼前的苑寒山,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他没什么情绪地,眼皮懒懒地垂着:“我今天没叫你来。”
纤长秾丽的眼,卷翘的眼睫,无一不像是画中的。
他唇瓣勾出诡异的一丝笑,然后如机械般僵硬地偏了偏脑袋望着她,“所以,你怎么来了。”
必死局。
叶依脑海滑过这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