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澜目光落在贺荆脸上:“半月前走水?为何没听你提起过?”
贺荆被盯得背脊发寒,连忙低头:“当时属下以为只是意外,自以为不便打扰主上新婚,望主上谅解。”
“意外?”李昭澜笑了一声,“南雁楼的账册被焚,你跟我说是意外?”
“主上所言极是,所以属下在里面找到找到一物。”说着,从头枕下取出一枚飞刀,“主上,这是所有黑鲨之物。”
“黑鲨?”
贺荆点头:“正是。前几年大宣出现过此物,不过那时黑鲨以惩恶扬善为名,出手皆是解决恶人,曾被百姓拥簇过。但属下不明白,南雁楼与黑鲨素无交集,他们为何如此行事?”
李昭澜指尖轻轻摸索着飞刀,上面刻着一道黑色水花纹。
贺荆继续补充:“黑鲨这几年近乎销声匿迹,这次却突然对我们动手。主上,近日恐要小心行事。”
李昭澜抬手将飞刀抛回贺荆手中,淡淡道:“既然已经查到这一步,就顺着黑鲨的踪迹继续查。南雁楼的火是谁放的,黑鲨的人在大宣的落脚之处,最近可有接触宫内之人,一样一样给我查清楚。”
“是。”
——
邓夷宁醒来已是三天之后,意识朦胧间察觉有人靠在床边,微微侧头,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李昭澜。
男人姿态慵懒的靠在床框上,外袍松松垮垮地披着,被褥的一角搭在双腿上,闭目养神。
邓夷宁只是轻咳一声,李昭澜便立刻睁开了眼。
“殿下……”
李昭澜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低热,整个人像是没完全清醒一般。他低头又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顺手将腿上的被子理了理,语气漫不经心:“醒了?”
邓夷宁嗓子干的发涩,缓了缓气,小声开口:“你怎么在我房间?”
“这谁房间?”李昭澜气笑了,“将军倒是睡得可以,让本殿下为了守了三天的床?”
“三天?我睡了三天?”邓夷宁扭了扭肩,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空无一物,急忙扯过被子捂住,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
“捂什么?你那小孩身材有什么可看的。”
邓夷宁刚醒,脑子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但她也不傻,这不摆明了衣物是这狗男人脱的。
男人依旧懒散的靠在床侧,外袍松散,露出半个胸膛,袖口也被挽到小臂。邓夷宁倏地瞪向他:“你说谁是小孩!我衣裳呢?”
“衣裳?”李昭澜似乎故意不解,微微侧头故作沉思,“哦,你是说你那套破破烂烂,全是血渍的衣服?”
他笑了一声,回答:“本殿看着碍眼,给你脱了。”
她盯着李昭澜,咬牙切齿:“殿下亲自……换的?”
李昭澜挑眉,语调懒散:“否则呢?春莺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自是没见过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若是她也倒了,谁来伺候你?”
邓夷宁气得不轻,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狠狠瞪了他一眼,往被褥里缩了缩。
李昭澜见状,勾唇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修长的肩颈:“怎么,将军害羞了?”
“只是觉得可惜,我都未曾见过殿下的,倒是先让殿下占了便宜。”
李昭澜没回答,只是一味的起身,本以为他会就此出门,可刚闭上眼的邓夷宁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睁眼一看,心里不禁骂道。
这狗东西,真是个流氓。
李昭澜这人,要么是太无耻,要么就是闲得无聊,居然能做到当着他的面脱了个精光,还坦然的换衣。换完了还不忘给她准备一套新的,似乎他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人。
她微微偏头,余光扫了眼他手里那套干净的衣物,料子一看就是上等品。
“殿下倒是贴心。”
李昭澜瞥了她一眼,将衣物放到床侧,调侃道:“将军若是不方便,本殿下倒不介意再帮将军——”
“不劳殿下费心。”未等他说完,邓夷宁便冷冷地截断。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女子,与大宣城内的闺阁女子倒是不同,军营里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刚入营时,也有对她不怀好意的男子向她伸手。邓夷宁没有告诉将军,而是自己动手解决了那些个流氓。
既然她与李昭澜已然成婚,如今又被看光了身子,也不想扭捏,但还是下意识伸手用被子护住身子,另一手伸向衣物,试图让自己穿上。只是手刚碰到衣物边缘,便猛然停住。
她的力气,比想象中更弱。
三天未进食,伤口又未愈合,连手指都带着一丝僵硬,她能勉强支撑坐起已是不易,此刻更是连衣袖都提不上去。
李昭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似乎就等着看她能折腾出个什么结果来。
邓夷宁被他的目光激起了斗志,硬撑着手臂想要把里衣穿上,却因为用力过度,胸前的伤口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她闷哼一声,脸色微变,身子猛地一晃。
一只手稳稳揽住她的肩膀。
“别逞强。”
邓夷宁不喜与男子靠的如此近,却没力气挣扎,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殿下倒是管得宽。”
李昭澜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救你的是本殿,衣服是本殿脱得,现在自是要帮你穿上。怎么,将军觉得不妥?”
邓夷宁瞪了他一眼,直呼大名:“李昭澜。”
李昭澜应声点头,难得耐着性子没再逗弄她,只是顺手拿起里衣,屈膝在床边坐下,半是逼迫半是引导地替她穿上。
邓夷宁从小独立成习惯,本能抗拒道:“我自己——”
“安分点。”李昭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惩罚,“想光着身子见春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