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东立马收敛了笑,把手机正面朝下放在腿上:“没什么,看到一只好笑的猫儿。”
秦思怡在他对面沙发坐下,试探着问:“我听说,你最近招了个私人助理?”
秦向东警惕心起,只回答了“对”,并没有多做解释。
秦思怡显然不打算让他敷衍了事,继续问:“他是什么人?做过背景调查吗?”
秦向东回:“知根知底的人,可以放心。”
秦思怡蹙眉,边观察着他,边问:“江安娜说你有对象了,是天天跟在你身边的私人助理,是吗?”
秦向东终于直视她,不闪不避地点头:“对,我有男朋友了,所以回绝了江家的联姻。”
秦思怡不可思议地问:“男朋友??”
她的音量过高,让本就时不时注意他们谈话的人明目张胆地看过来。
秦思怡不想让大家看戏,拉了秦向东往旁边房间去。
关上门,秦思怡寒声说:“秦向东,你需要给我解释。”
秦向东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翘了二郎腿,坐姿慵懒:“我谈恋爱了而已,这没什么好解释的。”
秦思怡眉头紧锁,厉声说:“谈恋爱?你和男人谈恋爱?”
秦向东挑眉,表情疑惑:“姑姑何必这么惊讶?五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吗?我喜欢男人啊。”
秦思怡一怔,想起五年前刚接他回来的时候。
她到医院和他见面的时候,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甚至连头上的伤都不顾,一心只想去找他哥哥。醒来就拔掉针管,要下床出去,脑震荡的后遗症让他又再晕倒一次。
最后是她告诉他,如果你再不快点好起来,林初阳就要坐上出国的飞机飞去国外,你就再也追不上他了。
他这才开始安静养病,秦思怡就在他病床前,讲述了他真正的身世。
“秦思远,我的哥哥,也是你的父亲。你还记得他吗?”
秦向东目光呆滞,没有焦距地望着半空。
秦思怡也不管他有没有听,继续说:“他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儿子,你爷爷从小拿他当接班人培养,可他却醉心学术,对经商毫无兴趣。这一点上你爷爷和他矛盾很大,他读大学时瞒着家里报了文学专业,老爷子气疯了,让他自己负责读大学的费用。
我哥是个很有骨气的人,他真的自己打工赚学费,不拿家里一分钱。和家里的联系少了,老爷子对他的掌控也小了,他有时候一两年不回家,最后一次回来,是带着你妈妈回来见家长,他想得到家里人的认可。”
听见提到自己母亲,秦向东空洞的眼珠终于动了动。
秦思怡喝了口水,又陷入回忆里。
“那天家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老爷子被气得住院,你父亲带着你母亲离家出走,从此再没回来。”
秦向东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她,他不开口说话,就只是看着。
秦思怡露出一个微笑:“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她想到那天,又慢慢收了笑:“因为你母亲本来是你父亲的大学老师,他们是师生恋,你母亲比你父亲大了十三岁。所以老爷子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你父亲本就一身反骨,又极其爱护你母亲,不肯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于是带着你母亲离家出走。”
“后来他在他们认识的大学留校任教,你母亲怀了你,却因羊水栓塞难产而死,你就由你父亲手把手带到六岁,之后……”
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起来,回忆起那个宠爱她的大哥,心里只剩无尽地思念及悔恨。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我到处找你,发动所有人脉,你是我哥留下的唯一血脉,我跟自己说,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这一找,就是十八年。”
回忆起自己这些年的一次次期望失望,还有秦向东因流落在外受的委屈,想到这错失的十八年,一向强硬的秦思怡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她拿纸巾擦了擦泪,笑着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姑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东东,跟姑姑走,姑姑带你回家,好吗?”
秦向东丝毫不为所动,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说的却是:“我要找我哥。”
秦思怡心里升起失望,终究是来得太迟了。
但她不灰心,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她顺着他的话说:“等你好了,会找到的。”
这句话就像是吊在毛驴眼前的胡萝卜,一直撑着秦向东艰难往前走。
他的病快好了的时候,就已经策划着要逃跑了,秦思怡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有这个念头,赶紧给他注射了镇定剂,送上了私人飞机。
等秦向东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大洋彼岸了。
他不断地逃跑,每天变着法儿地折腾那群看守他的人,自残,自杀,绝食,各种方法都用过。
他只有一个目的,他要逃出这里,他要去找他哥!
秦思怡终于现身,她骗他:“林初阳已经和李东明在国外登记结婚了!李东明是什么人?人家坐拥千亿资产,真正意义上的上层人,你呢?你大学都没读完!一天到晚只知道要死要活,你拿什么和人家比?我要是林初阳,我都不拿正眼瞧你!”
一番话终于让秦向东清醒过来,他开始恢复正常,开始投入学习,没命地学习。
他提前完成了学业,在国外自己拿钱创业练手,又回国进入秦氏工作。
他像拼命三郎,他要追赶,要奔跑,要去到那终点找他哥。
他成为现在这样,不过是为了和李东明争个高下罢了。
所以秦向东让她不要惊讶,是没错的,她一直知道,秦向东比他父亲更癫狂。
他疯狂地爱着他的哥哥。